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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第1页）

第13章

皇宫内，阿杳一边陪古意下着棋一边感受着姜晌的位置，见他几进几退不由得一阵暗笑。古意看着阿杳脸上丰富的表情甚是疑惑，不解地问：“阿杳，你今日怎麽总是在笑，是我这落子有什麽问题吗？”

“没有，你下的挺好的。”阿杳的唇边依旧带着笑意：“快下吧，到你了。”

古意半信半疑，擎着棋子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在预料之中的位置落下，随後看着阿杳道：“你又输了。”

“太子殿下今日棋艺大有长进呀！都赢了我两盘了。”阿杳称赞着，但这份称赞听起来总觉得怪怪的。

“明明是你心不在焉。”古意不满道：“算了，不玩了，你跟我说说今天一直在想什麽呢，怎麽这麽开心。”

阿杳没有回答，感受到姜晌终于走出了院子逐渐向鹿安城内靠近，满意地再一次勾起嘴角，擡头看着古意道：“下棋确实没什麽意思，我们去街上转转吧！我先去换件衣裳，一炷香後宫门口见。”说完不等古意回答便起身出了门。

古意一人在原地蒙圈，看着阿杳的背影大声问道：“喂！怎麽突然又要逛街了啊？逛街为什麽还要换衣裳啊？”可惜疑问并没有得到回应，阿杳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中。

一炷香後，宫门处，古意皱着眉看着面前一身黑色劲装还被一个银色面具遮住了半张脸，看上去跟星泽没什麽两样的阿杳，疑惑问道：“这是什麽换装游戏吗？”

“一会你就知道了。”阿杳神秘兮兮道：“走吧，跟我来。”

阿杳的院子距离鹿安城并不远，只是道路十分曲折，岔路口很多，当初选择将宅院建在那里，也是为了防止被他人轻易寻到。姜晌几经周折，终于在一个时辰後走完了这原本只需要一炷香时间的路，来到了鹿安城内。

自西门进入鹿安城，面前便是城内最繁华两条街道之一——长宁街，长宁街自东向西贯穿整个鹿安城，于城中心与富安路相交，富安路北侧的尽头便是皇宫的大门。长宁街是鹿安商贸聚集之地，即便入了冬月，街上行人也是络绎不绝。两侧的店家鳞次栉比，家家挂着迎客的旗幡，有茶肆丶酒馆丶饭庄丶香料铺丶成衣铺丶书画斋等等等等，看得姜晌眼花缭乱。路边还有许多背着竹筐或者推着小车的小商贩，卖一些自己绣的帕子香囊或者小饰品小摆件一类的，样样手艺精湛做工精细，让人爱不释手。

姜晌在长宁街上随意的逛着，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完全没有了初出家门时的忐忑，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新奇与欣喜。卖糖人的老大爷只吹了一口气，然後三下两下手里的糖疙瘩就变成了一只胖乎乎栩栩如生的小猪，周围孩童们一阵欢呼；老大爷旁边是位身着长衫的中年男子，正在挥笔帮别人写着扇面，姜晌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心中暗暗嘟囔道：“字还没有我写的好看。”再向前不远是一家胭脂铺子，铺门大开，门前还立着一块木牌，写着两个大字“倾销”……姜晌一路走走停停，一会儿在投壶摊前拍手叫好，一会儿又跑到烤肉铺前两眼放光，再一会儿又出现在茶水肆前，满眼惊叹地看着小二熟练地穿梭在密密麻麻的客人之间一边耍着功夫一边倒着茶……阿杳一直在姜晌身後数丈开外的地方静静地跟着，嘴角浮现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看他好久了。”一旁的古意沉默许久後终于开口道：“你说要出来逛逛，就是为了跟着这个姜晌吗？”

“你怎麽知道那是姜晌？”阿杳有些惊讶：“印象中你们应该没有见过面吧！”

“这个年纪能让你这般在意的，除了他我想不出来别人，而且，这些年送去你家那些给他们穿的衣裳，颜色样式都是我亲自挑选的。”古意的声音中似藏着几缕伤感。

“怪不得，我说御衣坊怎麽那麽厉害，每次送来的衣裳都甚得我心。”阿杳回眸看着古意笑着道：“多谢太子殿下了。”

古意回了一个十分勉强的笑，顺着阿杳的目光看着远处那个活泼悦动的少年，问道：“你不是一直把他锁在馨室吗？今日怎麽能出现在这里？”

“上一次出逃被我带回去的时候，他说他其实只是想来鹿安城逛逛，并不是要逃走，而且从来没想过要逃走。最近没什麽要紧事，正好试探一下，看看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阿杳答道。

“上一次出逃……”古意嗫嚅着，看着阿杳问：“所以那天你突然离开百果园，是因为他？”

“对。”阿杳点头：“那段时间见他一直乖巧就解了锁链，没想到那天我刚出门他就跑出来了。”虽然是在回答古意的问题，但是阿杳的目光依旧落在不远处的姜晌身上。

原来如此。古意突然有些心疼自己，百果园中匆匆离开是因为姜晌，血饲後三日就请辞是因为姜晌，之後月馀不入宫也是因为姜晌，就连这次嘴上说是来陪伴自己，但其实也是因为想要试探姜晌。究竟从什麽时候开始，姜晌在阿杳心里变得如此重要了？

古意看着身边这张熟悉的脸庞上半张面具也掩盖不住的盈盈笑意，心口突然有些不舒服，好似有什麽一直属于自己的东西正在慢慢消失。他低眸看着阿杳，神色黯然，道：“阿杳，你好像有些变了。”

“哪里变了？”阿杳不假思索地问道。

“眼里。”古意目光氤氲，你看他的目光与看其他蛊奴那般不同，不似在看奴仆，也不似在看玩物，倒好似很多年前，你看着我的时候。

阿杳闻言回眸看着古意，皱着眉不解地问道：“你这话说的怎麽云里雾里的。放心，这些年我除了变老了变丑了，其他哪里都没变。”

可你明明除了没变老没变丑，其他哪里都变了。古意心中暗忖，但最终也没没有说出口。

大概是感觉到了古意的情绪不佳，阿杳收回了落在姜晌身上的目光，原本今日是准备看看他来逛鹿安城都会逛些什麽，但是现在看来古意对自己跟随姜晌这件事好像并不开心，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反正有小王子在，自己可以随时感受姜晌的动向。

阿杳回过头笑着看着古意道：“街上也没什麽好看的了，我们回宫吧，你今晚想吃什麽？我给你做。”

“好。”古意弯着嘴角，但却感觉不到半点笑意。

不知不觉间，日已西斜，姜晌万般不舍，但还是不得不出城向阿杳的小院走去，那条路本就复杂，白日都易走错，若是再晚些天色暗下来，看不清自己来时留下的记号，那估计今晚就要夜宿在外了。

回到小院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院子中昏暗安静，姜晌十分紧张，试探着唤了几声“阿杳”一直未得到回应後，才蹑手蹑脚地回到馨室。大概因为心虚，姜晌走进屋子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桌子上的锁铐扣在自己的手腕上，之後在院子屋子中来来回回寻觅许久，连衣柜橱柜都翻开瞧了瞧，确认没有阿杳的身影後，又走到阿杳卧房门前，看着门上那把与自己离开前相比没有任何移动痕迹的锁，才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回到馨室躺在床上回味着今日的见闻。大半日心绪紧张又走了太多的路，姜晌躺在床上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翌日辰时，阿杳走出房间，那个熟悉的身影依旧在门口等候着，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今日我们玩些什麽？”

“前两日已经玩了很多了，今日我要回去了。”阿杳答。

似是在意料之中，古意并没有表现出多麽失望，只是看着阿杳道：“这样啊……那我陪你去太医院取药材吧。”

“不着急。”阿杳看了看东天的朝阳道：“时间还早，先陪我去御花园转转吧，我想带盆花回去。”

“怎麽突然想养花了？”古意的语气有些惊讶。

“装饰一下，搞点生活气息。”阿杳狡黠地笑了笑。

古意还想问什麽，但话到嘴边还是住了口，其实对于那个问题自己心中已有答案，但是又害怕从阿杳口中听到那个答案，还是不问了吧，何必自讨苦吃。

“走吧，看看现在御花园里还有什麽花开着。”阿杳转身，示意古意跟上来。

古意走上前去与阿杳并肩而行，猜测道：“如今这个季节，百花凋零，梅花未开，有的话估计也就是几朵未败的晚菊了。”

“菊花啊……”阿杳沉默着思索片刻，笑容玩味：“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