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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第1页)

第25章

那一日,阿杳明白了,陶家人的使命就是炼化长生蛊。陶家女子当家,夫婿皆是皇帝下旨入赘,每一任当家者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孕育子嗣。陶家子女出生後第一件事,就是刺破食指取一滴血献给小王子,小王子虽在沉睡,但也会进食,若是它饮下了这滴血,供血的婴孩就会被认为是它亲近之人,他们会被悉心将养长大,当家者每三月会取他们一滴指尖血去喂养小王子,期待着它能够被唤醒。

能被小王子饮下指尖血的陶家女子在十五岁及笄礼上,皇帝会下旨赐婚;那些血液未能被小王子接纳的女子,多数会被培养成为侍女,少数身体较弱者则直接溺毙。陶家男子不会婚配,即便是被小王子饮下血液之人,最终也只会是打杂的下人。因为根据陶家蛊籍的记载,小王子需要用血液唤醒,而婴儿的血液全部来自于母体,父体的血液即便能被小王子亲近,也无法传给下一代。也因此陶家除了赘婿没有外人,所有仆从皆是血亲。

可是阿杳不甘心。凭什麽他一个人想要长生,就要有那麽多人为他牺牲,无论是陶家,还是皇家。阿杳不愿就此沦为生育的工具,也不希望古意只是他所需血液的容器。跳过人间生老病死,踏着他人尸骨依靠蛊虫得到的长生,不应该留存于世。

不过当时的阿杳并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告诉阿娘,二百馀年来为长生蛊牺牲一切的观念早已在陶家人心中根深蒂固,若是阿娘真的能够理解自己,就不会在这两年里眼睁睁看着自己备受折磨却还要疯狂尝试各种办法让小王子寄生了。

几番推脱周旋甚至不惜以死相逼後,阿娘终于同意将成婚一事推到及笄之後,但是阿杳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也恰巧在几日後,古意在同阿杳聊天时透露出自己对即将到来的血饲充满了憎恶与恐惧,两个不到十四岁的孩童,在那一年有了一个放肆大胆的计划。

阿杳自幼对医蛊之术就有浓厚的兴趣,又很幸运的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这些年来家中藏书基本看了个遍。据陶家蛊籍记载,若有天象异常,长生蛊可能受其影响,有记录的异象有两种,一种是金星凌日,一种是天狗蚀日。古意在钦天司打探到,下一场金星凌日要在一百多年後,时间太过遥远,但庆幸的是,按照钦天司的预测,大概十年後大盈境内会有一场天狗蚀日。

这是唯一的机会。

麻烦的是,恒黎掌控着大盈边疆近八万的暗骑,一旦恒黎消失,暗骑失了控制,很可能会四处乱窜,惊扰到百姓,也给邻国尤其是一直对大盈虎视眈眈的苍里寻到可乘之机,最好能够让那些暗骑和恒黎一同消失。

只是办法虽有,却很难实现。

蛊中有焚蛊,属子母蛊一类,母子一损俱损,可以通过控制母蛊自焚来摧毁子蛊寄生的宿体,前提是子蛊必须经过母蛊宿体血液的饲养。想要用焚蛊消灭暗骑,需要先让子蛊在暗骑体内完成寄生,再操纵母蛊自焚。但是那近八万名暗骑的具体位置,只有皇帝与恒黎清楚,所以想要消灭暗骑,只有让恒黎吞吃焚蛊的母蛊,再操纵子蛊前去寄生,最後恒黎自焚,但是这个办法是不可能在皇帝不知情的情况下实现的。

唯一具有可行性的办法,就是利用同为长生蛊血脉的小王子。长生蛊互相继承能力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吞噬继承,另一种是死亡继承,但是死亡继承有一个前提,就是需要继承蛊在被继承蛊死亡之前喝下它的一点血。小王子与恒黎相比差距太过悬殊,吞噬继承成功的概率很小很小,所以在阿杳与古意的计划中,先要为小王子寻找一个能够完美寄生的宿体,让它在宿体体内吞吃掉焚蛊的母蛊,再放血饲养子蛊,准备就绪後,寻找机会让恒黎自愿供血喂给小王子,而後在天狗蚀日的当天杀掉恒黎,待小王子继承恒黎的能力後,操控子蛊前往边境寄生在暗骑身上,最後引导吃掉焚蛊的小王子自焚,一切灰飞烟灭。而且母蛊自焚需以宿体血肉为燃料,所以介时小王子的宿体必死无疑。

这个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点,是让古云河必须相信阿杳,若是不能真心相信,那就让他不得不信。庆幸的是,因为当年对蛊师的承诺,古云河并未修习过蛊术,与蛊有关的一切事物都交由陶家去办,对陶家人给予绝对的信任。想要让古云河只能信阿杳一人,陶家必须消失,所以後来便有了那场将一切烧的一干二净的大火。之後为了防止皇帝逼迫自己娶夫生子,阿杳又用药物让自己丧失了生育的能力,自此作为唯一的陶家血脉,皇帝不得不把长生蛊的一切都寄托在她的身上。

如今十馀年过去,天狗蚀日已经近在咫尺,许是上天垂帘,试验多年後小王子终于找到了姜晌这个完美的宿体,皇帝也相信了自己的话,同意让恒黎献血,一切都在按照计划发展,但是阿杳心中却没有半分愉悦的感觉。

走出前厅,回到馨室,看着整整齐齐的被褥,一尘不染的房间,还有窗前那盆绿油油被照顾得很好的菊花,屋子里到处都是姜晌的存在的痕迹,阿杳心中说不出的酸楚。这段时间的相处,自己已经习惯了有姜晌在身边的日子,可是这个活泼明媚的少年剩馀的时间不多了。

许久後,阿杳来到前院,拨开南墙上杂乱干枯的爬山虎藤蔓,一个一尺见方的转盘出现在眼前,有规律地拨动转盘上的图案後,南墙应声而退,露出地下密牢的入口。

密牢里阴冷潮湿,最近疏于打理,已经隐隐有了些腐臭的气息。前些日子用蛊奴试验新毒时又死了一个,如今只剩下一人半死不活地躺在冰冷的牢房里,被蛊虫吊着最後一口气。

密牢中各间牢门多是栅栏,只有两间是密不透风的铁门,其中一间是每一任小王子宿体的住处。阿杳缓缓推开厚重的铁门,牢内灯光昏暗,只见姜晌站在牢房中间,双手被铁链高高吊起,双眼蒙着黑色绸带,唇角偶有血珠滴下,在他面前那一大片暗红中绽开点点血花。

听到开门声,姜晌吃力地擡起头,望着来人的方向,试探着开口问道:“阿杳,是你吗?”

阿杳没有回答,缓步走到姜晌面前,伸手摘下他眼上的黑绸。

看清来人的那一刻,姜晌弯起嘴角露出一抹开心的笑:“我还以为短时间内你不会来见我了。”

“为何会这麽想?”阿杳看着姜晌问。

“太子殿下说,这段时间你对我好并不是因为我自己,只是因为我是那只小虫子的宿体,而我却总是仗着你的这份好肆意妄为,今日还敢带着伤口进城,全然不顾一旦发生意外会给你带来多大的麻烦。”姜晌很是虚弱,声音很轻:“他说,你很生气。”

“我是否生气,小王子没有告诉你吗?”阿杳擡手将指尖放在姜晌颌下,接住了那颗欲滴未滴的血珠。

姜晌摇了摇头:“自从来到这里後它就有些躁动,後来又和另一只小虫子打了一架,到现在也没有安静下来。”

心口似针扎一般疼痛。一只焚蛊无论培育多长时间都不可能産下八万只子蛊,好在焚蛊族中也有吞噬继承的能力,所以今日进入姜晌体内的这只焚蛊的母蛊,是与千百只母蛊厮杀後最终的胜利者,其战力可想而知。小王子与它之间的这场搏斗注定不会平稳,脚下的那一汪血水就是证明,刚刚姜晌经历的究竟是怎样一种痛苦,阿杳不敢想。

强忍住欲夺眶而出的泪水,阿杳指尖轻轻抚上姜晌的脸颊,声音关切:“还在疼吗?”

“比刚刚好多了。”还能得到阿杳的一句关心,姜晌心中一阵暖意,太子殿下的说法他是不信的,阿杳对自己的那份好究竟是因为什麽,他觉得自己分得清。

为了验证自己心中的想法,姜晌忍不住再一次开口问道:“阿杳,你真的生气了吗?”

阿杳没有回答,只看着姜晌反问道:“你觉得呢?”

姜晌垂下眼眸,声音满是歉意:“对不起,我今天不该擅自揣度你的想法跑去城里玩,我错了。”

其实你没有猜错,今日那番话,确是允你若是在家无聊可以去城中转转。可是事到如今,说这些又有什麽意义。

“太子殿下说,这里才是我该待的地方,但是我还想问你一下,”姜晌看着阿杳,一双眼透露着渴望:“阿杳,如果我以後每天都帮你试毒试蛊,无论多苦多疼我都愿意,你可以带我回馨室吗?”

阿杳沉默着,久久没有回答。

“我知道了,”姜晌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我会乖乖待在这里,不给你添麻烦。”

阿杳看着姜晌,许久後才开口道:“好。你伤的不轻,早些休息。”说罢转身走到牢门旁拨动机关,铁链应声松弛,没了锁链的牵引,姜晌站立不得,跌坐在地上。

“阿杳,你有时间的话多来看看我好不好?”望着阿杳的背影,姜晌再次开口,但阿杳依旧没有回答,沉默着走出了牢房。

关上牢门那一刻,阿杳再也忍耐不住,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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