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了半小时许诺又给白未秋重新测过体温,三十七度五,看着体温稍微降了些,许诺猜测大概是刚才退烧药没有完全吐干净。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她自己面对躺在床上昏睡的人,她盯着熟睡中的白未秋发呆。
他脸色苍白,刚才醒了一会儿,许诺也注意到了他一双熬的通红的眼睛,连眼底都是疲惫的倦怠,本就匀称的体态现下看着明显消瘦了一大圈。
许诺神情凝重,脑中揣测,可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他目前的这个状况是怎麽一回事。
她知道白未秋喜欢男人,也知道他正在和萧添宇交往,所以方才在一进门看到躺在客厅沙发上的人影时有些惊讶。
自从两年前两个人私底下协议和平离婚以後,多数情况下他就住在这个老房子里了,只有周末会去找萧添宇。
今天明明是周末,按理来说他不应该待在老房子才对,可他眼下却自己一个人病恹恹的躺在家里,这不由让许诺生疑。
当初他们不过结婚领证才一年许诺就发现了白未秋的反常,直到有一天晚上她偶然拿起白未秋手机临时记录电话号码才发现了他性取向的端倪。
白未秋的手机从来都不设密码,这个习惯乃至于到今天——此时许诺已经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握着白未秋的手机,只不过轻轻一拉,轻而易举就推开了他的屏保界面。
这个人依然还是这个习惯,好像永远都不会变。哪怕两年前他就是因为手机暴露了秘密,他也依旧没想过改变。
许诺推开屏保界面,盯着几个固定且单一的App显示标志,有点无奈的笑了笑,重新给他锁好,站起身来想把手机给他放到身边。
白未秋这时已经醒了,正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
许诺进了卧室,正准备放手机的时候发现他正在睁着眼睛,着实被他吓了一跳,加上手里正握着白未秋的手机,不由联想到两年前二人关系最终走向破裂的缘由,一时间竟有些尴尬。
“我没看……只是想帮你拿过来,怕有人打电话找你。”她索性将手机放到桌上,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白未秋笑的温和,并没有说什麽,只是苍白着脸色摇头,示意没关系。
粥早就已经熬好了,许诺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儿,才又平静地出声:“我给你熬了粥,你起来喝点吧?”
白未秋显然没想到,目光里有一刹那的惊讶,却随即流露出感激,“实在麻烦你,谢谢。”
许诺仿佛没有听到他客气而疏远的语言,只是走出卧室进到厨房,沉默着把锅里的粥搅了搅,拿起碗,舀了两勺,再端着粥回到白未秋床边。
白未秋已经坐起来了,许诺这下看清楚了面前这个明显瘦了一圈的男人,将碗递过去,“你发烧,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半年多没见,人也瘦了不少。”
“嗯。”白未秋点点头,沉默的喝粥。
许诺看着沉默寡言的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病的这麽厉害,萧添宇怎麽没来照顾你?”
忽然听到这三个字,白未秋本呆滞的思维像是被针刺了一下,胸口条件反射般揪起来。他看着勺子缓缓没入粥底,喉骨上下滑动,想笑得若无其事一些,可偏偏又扯不动唇角。
“分开了。”他声音不大,因为发烧时间久了,喉咙干的厉害,一向温和的声音这会有些沙哑。
许诺愣了愣,有点没听明白,“什麽分开了?”
白未秋恢复了喝粥的动作,口中一片酸苦,“我和他,分开了。”
分手了。
这次许诺听明白了。
她沉静的目光盯着白未秋看了好一会儿。
看他机械地重复着喝粥的动作,看他没有一丝表情丶没什麽血色的面孔,看着这个消瘦的有些憔悴的人,这个她曾经同床共枕却夜夜异梦的丈夫,竟然笑出了声。
许诺笑起来,可她却并不开心。
她静静地看着面前安静的男人,一张娟秀的白净面孔渐渐浮现出了凄凉,比面容更凄凉的却是接下来的话。
“白未秋,当初我知道你喜欢男人的时候,我心里恨你恨的发疯。很长一段时间,我日日夜夜盼着你和萧添宇遭报应。你们这样的人,竟然还要结婚!还要假装像个正常人一样扮演着好丈夫的角色,每天体面的做着道貌岸然的僞君子!”
她的目光一瞬间变得阴冷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