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没有停下,不知道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还是全然的苦闷。
医疗终于擡着担架到她身边。他们不敢轻易挪动尹宓。谁也不能确保她在摔下来的时候没有脑震荡。
“你现在哪里不舒服?”有经验的医疗人员试着和她交谈,来判断情况到底如何。
尹宓没有回答他们。
她低着头,依旧在一下一下的用手砸着冰面。那一块冰面本来就有很多冰刀留下的痕迹,这麽被她一折腾,都陷下去一块凹洞。
比赛仍要继续,医护人员试图用搬运伤员的手法把尹宓固定起来搬上担架。其中一个人伸手去固定尹宓的脑袋和脖子。
尹宓终于有了别的动作。她伸手甩开了那人。
“啊!”有眼尖的观衆叫起来,指着尹宓的手指。
指节上可能是被冰面冻伤或是冰渣划伤,渗满了红色。
那是,血吗?
站在场边的顾贝曼脑子里忽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冰场上不是没有见过血。
可是,那是尹宓一拳一拳砸出来的,是她故意这麽做,哪怕受到伤害也没停下。
医疗们看尹宓动作确认神经没有受伤,终于放心地控制住她,想办法要把她弄到担架上去。
尹宓被摆弄着挪到了担架上。她的脸色比冰面还要苍白,神情却淡漠,仿佛一切都不是发生在她身上。
“来这只脚也擡上去。”有人帮她挪动了一下左腿,希望能把它放到担架的范围里。
“哇”的一声,尹宓突然爆发,捂脸痛哭起来。
同时同刻,在场边的顾贝曼清晰地听见了那声哭泣。
好痛!
她踉跄着抓住了场边的挡板,我的左脚怎麽会突然这麽痛。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脸颊上不自然地泛红。
她失去了一瞬间的意识,等缓过来医疗已经擡着尹宓到了场边。她和教练连忙跑过去。
“怎麽样?”
“尹宓?”
尹宓在担架上听见了他们的声音,伸出那只受伤的手。
顾贝曼看见了血。她听见了液体一滴一滴落下来的声音。
她扑上去试图抓住尹宓的手,被教练一把拦住。
教练作为成年人的靠谱在此刻展现。他抓过来另一位同行的编舞师,把顾贝曼推到对方身边。
“我跟着尹宓看後续情况。你跟紧顾贝曼,一步也不要离开知道吗?”
顾贝曼还在挣扎,奈何被成年男性控制住了。
一滴又一滴,她的耳朵里只有液体滴落的声响,如同一场漫长的刑罚。
编舞师的手死死抓住了顾贝曼,一直到广播喊了顾贝曼的名字之後才慢慢放开她,“该你上场了。”
“……”顾贝曼感觉自己的魂还没回来。
编舞师抓住顾贝曼的肩膀,用力地晃动一下,“回神!”
“!”顾贝曼抽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好像被人从鱼缸里捞了出来。
观衆还在议论刚才发生的意外。广播在最後一次喊她的名字。
冰面已经做了简单的清理,反射着刺眼的灯光。
她能听见了?
顾贝曼被推着踏上冰面,一边下意识拍了拍自己的脸。
有什麽东西好像黏在了指尖。
她下意识低头,看见了血。
【作者有话说】
顾贝曼的PTSD可不是因为她自己啊^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