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烆走的时候顺手把林子烧了。
叶听荷回头望了一眼,脑子里不合时宜地跳出一句“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叶景云倒是善解人意地替他解释:“这林中已经没有活物,放这一把火,既能灭了那些鬼物,也能破坏此地风水,免得再滋生恶鬼。”
“夫君果真是心地善良。”
叶听荷牵着长烆温暖的手,擡眸,以目光描摹他的眉眼。
长烆未有言语,神色越发柔和,眼中的神光如琥珀般笼在瞳仁上,竟有些发金。
她只当是火光照的,只觉得好看,并未想到其他。
叶景云默默地在前面走,走出一段不远距离,才回头说:“前面要往左拐走小路,跟紧我一些吧。”
某人老脸一红,轻咳一声,抓着人小跑起来。
“来了来了。”
接下来的路确实是小道。
路上杂草乱石,还有许多白骨,走起来七拐八拐的。
足足走了两刻钟,眼前的道路才豁然开朗。
他们来到了一段废弃的古道。
此处尘土飞扬,地面有多处塌陷,路旁一块风化严重的石头,写着三个金色的古文字。
“长明路。”
这样荒无人烟的地方,却有人支起茶摊,售卖茶水汤面。
那简陋的茶摊中,一位身形佝偻的老婆婆正在忙碌着,招呼自己唯一的客人。
客人一身白衣,头戴巾冠,颇有书卷气。
他面前摆着一盏茶,斯文地说:“要一碗素面,谢谢。”
老婆婆笑呵呵地应下,转头又看三人:“你们呢?”
叶景云:“三碗茶,多谢。”
他没要面条,叶听荷胃口小,消化能力也不好,这会儿还撑着,也没想到吃东西。
她问长烆:“你要添点吗?”
长烆摇头。
于是她没意见了。
叶景云走到客人的身旁,礼貌地问:“这位朋友,茶摊只有这一张桌子,可否拼个桌?”
对方很好性子地答应。
三人各自坐下,刚好将这张小桌子坐满。
叶听荷打量正对面的人。
或者说,鬼。
对方正是试图投宿驿站的书生鬼。
他此刻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带微笑,是不是擡头看向竈台的位置,似乎是在期待一份热腾腾的汤面。
在她的灵视中,他的面目也谈不上凶恶。
如同他给人的印象一样,是个眉顺眼低的清秀读书人模样。
只是灵魂太单薄,太破碎,像是随时可能消散的游魂。
叶景云面色如常地与书生鬼搭话:“这附近不太平,兄台怎麽一个人在这里?”
“我想进京赶考,没能跟上州府镇鬼司的队伍,所以独自赶过去。”
那会儿朝廷有专门应对鬼物的镇鬼司,书生鬼原本要去参加最後一届科举,州府镇鬼司派人护送他们这批考生。
可皇朝末年,官僚腐败,不给足好处,人家又怎麽愿意费心思保护他呢?
镇鬼司的人提前几日到了,有考生的人家大多派人去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