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入硝子带来消毒工具,还有一根粗细合适的针。她饶有兴趣地给工具消毒,拜托夏油杰帮忙把凪夜一的头发夹起来,用针尖比划合适的位置。
“我还是第一次帮人打耳洞,打歪了别怪我。”
夏油杰提议:“先用记号笔标记一下,怎麽样?”
家入硝子摇了摇头:“不用那麽麻烦。”
她捏着凪夜一的耳垂,对好了位置:“我要扎了哦。”
凪夜一的脸色好像肉眼可见地白了一点。不过因为他本身肤色就很白,这点微小的差异旁边两个人压根没发现。
家入硝子快准狠地动手,凪夜一僵硬地等她扎完一只耳朵松开手,才脸色惨白地捂着耳垂,弯下腰去。
“诶?”家入硝子意外,“我应该没扎错位置才对……你很怕痛吗?”
夏油杰则是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明智地没吱声。
凪夜一缓了一会,坚强地再次坐好,对着家入硝子撩开另一边的头发:“……完全不痛。”
夏油杰:“一点可信度都没有啊,凪。”
他们两个年龄相仿,又是互相在咒术高专见到的第一位同学,短暂的相处足以建立友情,夏油杰很自然地更改了称呼。凪夜一压根不在意别人怎麽叫他,绷着脸等待另一只耳朵完事。
夏油杰把两排耳钉耳环提到他面前,转移他的注意力:“一会戴哪个?我可以帮忙消毒。”
凪夜一果然被吸引过来,目光里透出一丝犹豫。
他盯着东西打量的时候有点呆,夏油杰摸不清他是精心选过还是随便从饰品店提了这麽一袋回来,自己也跟着看了看,伸出手指了指其中一枚绿色的:“这个怎麽样?”
和你的眼睛颜色很像——後半句被他咽回去了,男生之间说这种话好像有点奇怪。
凪夜一顾忌着家入硝子扎歪,没敢点头,开口道:“可以,就……嘶!”
家入硝子下手依旧利落,甚至还因为凪夜一的惨样哈哈笑出了声:“没想到你居然怕痛,哈哈哈!”
咒术师都是一群疯子,很少有凪夜一这种怕痛的类型。
夏油杰摸了摸下巴:“这样以後战斗会很苦手的。”
凪夜一龇牙咧嘴了一会,恢复了平常那副看着不太好接近的表情,自己对着镜子穿好耳钉,左右看了看。这个话题不是很能引起他的兴趣,也许是因为和两人度过了一段相对愉快的时间,他沉默了一下,竟然主动开口解释:“我以後应该没有战斗的机会。”
夏油杰有些惊讶:“为什麽?”
家入硝子看起来对这个问题也很感兴趣,但最後也没能从凪夜一口中问出答案。
几人加上社交软件的好友,凪夜一从宿舍里拖出两大包口味各异的零食,一人送了一包表示感谢。
想尝试的事情又完成意见,凪夜一心情不错。
他今天破天荒地没再出去折腾,躺在宿舍好好休息了一天。
第二天早上,凪夜一被双耳的疼痛唤醒了。他倒吸一口凉气,从床上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很好,应该是昨天洗澡的时候不小心进水,发炎了。伤口成功从昨天只是隐隐有些闷痛,变成了一碰就炸的尖锐疼痛。
凪夜一对着镜子看了看,翠绿的耳钉扎在一圈青紫色的脓淤里,颜色鲜艳得有些刺眼。
他做了下心理准备,按照家入硝子的叮嘱,捏着耳钉左右转了转。疼痛的反馈很快袭来,白发少年咬住下唇,手上动作没停。
他对疼痛的感知,敏锐程度是正常人的三倍。相对的,承受阈值也要比普通人高上不少。
这些都是来自抑制器的副作用,这些符文不仅封印了他99%的咒力,还连带着封印了一部分的术式,只保留了利好五条悟的一部分。
抑制的同时,起到些许保护作用。再加上凪夜一被拘禁在五条本家十几年,完全没有碰见过任何危险状况,躯体状态新得不得了,如同刚出土的嫩芽,一划就破一折就断。
这种状态,在咒术界内,无限趋近于“残疾”一词。
凪夜一面无表情地洗手,将自己收拾干净,换上校服,开始了今天的日程。
他把今天计划要去的地方和路线图都记在手机里,离开了咒术高专。不知道为什麽,今天他的心里总有一种异常刺挠的感觉,横竖不太舒服。
凪夜一思考了一会,自我诊断道:打耳洞打的。
找到原因以後,他的心情瞬间明朗起来。
今天要去的地方有点远,第一站路线需要经过新宿站,人流最大的几个站点之一。
最重要的一点是——
凪夜一看了看时间。
8:15AM。
……起晚了。赶上早高峰了。
所幸凪夜一出去游荡了好几天,对这种人挤人的状况已经基本免疫。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候车队伍里,耳边挤满了来自各个方向丶底色不同的噪音。
有上班族手机响个不停的提示音,有母亲给孩子打电话是压低的关怀,旁边一列有几个高中生凑在一起,盯着同一部手机窃窃私语,笑声不停。
这里和五条宅不一样。
五条宅是很安静的,这里的噪音却很有活人的气息。
远处传来铁轨被有序摩擦的嗡鸣,随着站内回响的到站播报,电车缓缓驶入站点。凪夜一潦草看了一眼列车上的人数,垂下眼帘思考要不要走掉等下一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