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未落,却见眼前人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唇角上扬着饮完,凑过身来亲了亲她。
唇角尝到了一丝丝甜甜的酒味。
只有一丝,她几乎要被这甜醉晕过去。
“一杯似乎不够。”
祁长渊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送入口中。
像是怕她误会似的,他补充道:“这样好的酒,一杯自然不够。”
姜馥莹眼睁睁看着他喝了许多。一杯接一杯,如同感觉不到酒意似的往下咽,到了最後,直接拿起酒壶,想要喝下时,却被姜馥莹擡手按住。
他不甚清明的目光看向她。
“够了,”姜馥莹微微有些哽咽,“别再喝了。”
这明明是她想要的,为什麽不让他喝?
如果这是她想要的,她给什麽他都会吃下。再没有比她的话更让人迷惑的甜言蜜语,即使是毒药鸩酒,他也会毫不犹豫一饮而尽。
姜馥莹坐在他面前,看着他目光从未转移地落在自己的面上,难以言喻的心情疯狂冲撞着她的胸腔。
直到人缓缓倒下,趴在桌上,陷入沉睡。
她将人扶到榻上躺好,一切处理妥当之後,带着泪眼吻了吻他的唇。指尖将他的发丝抚顺,又停留在肩头,轻轻靠了靠。
随即将一早准备好的信与一条穗子放在他枕下。迎着午日的阳光,一步步出了小院。
沿途都有人与她问好,姜馥莹轻笑着与衆人说话,道:“他用了饭小憩一会儿。我想去买些糕点,明日赶路时用。”
“姜娘子要什麽糕点,属下去就好。”
有人开口,语气热络。
姜馥莹摇头:“我想自己顺便走走。”
“日头这麽大,姜娘子不若在房中待着……”
“看你多管闲事,姜娘子要走走便走走,可要我们跟着?”有一人有经验些,知晓孕妇偶有倔强的时候,偏那个时候想要吃想要喝,或是如这般偏要出门逛逛,倒也不是什麽大事。
“不必了,”姜馥莹看看身後跟着的阿姝,“有她跟着呢。人少些我也自在,你们去忙吧。”
她自来语气轻快,与她说话都觉得心情舒畅。衆人知晓阿姝武艺不差,放了心。
人群散开,姜馥莹缓步沿街走着,绕了几条路,才道:“怎麽到城东来了……我想吃城西的桂花糕,阿姝你去……”
“我也同娘子一起吧。”
阿姝开口,乌黑的眼睛直溜溜地盯着她:“娘子要去何处,何不带上我一起。”
姜馥莹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
……她的意图,就这麽明显?
阿姝看懂了她的眼神,笑道:“同为女人,那些臭男人不懂我还不懂吗?”
瞧着一个比她小许多的娘子一口一个“女人”,有种说不出的滑稽可笑,像是孩子装作大人语气。姜馥莹笑了笑,还想挣扎一番,道:“怎麽这麽说?”
“姜娘子能瞒过他人,却瞒不过我。我与娘子朝夕相处这样久,也算是知晓娘子是个什麽性子,起初没反应过来便罢了,若是此时还傻乎乎地听了娘子的话,这才是真真的蠢人!”
阿姝道:“反正在此处一辈子也当不上黑骑卫,还不如另择他处嘛。只要姜娘子给钱,我愿意保护娘子平安。”
“你……”姜馥莹震惊。
“娘子不是有身孕了麽,”阿姝咧开嘴,“一人在外本就危险,两人结伴,以後我帮你奶娃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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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被轻轻阖上,发出一声极轻的响。
祁长渊骤然睁开双眼,看向她离开的方向。女子落在自己唇上的轻吻触感未消,馀温都好似还存在着一般。
他坐起身来,少有地怔愣看着空空的房间,她的气息分明还在身边,人却已经离开了。
枕下的信露出一个小角。他抽出来时,一旁的穗子掉在地面。
很轻,掉落在地上的时候都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如同她的离开一般悄无声息,只是有人远去了。
他动作罕见地迟缓了许多,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躬身捡起那穗子。
那个冬天,双眼失明,看不见半点色彩的常渊在凛冽冬日拉住了她的手腕,低声说出了自认识她以来,第一个请求。
“给我打个剑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