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一个熟稔的玩客那样,轻轻一拨弄,玻璃瓶“哗哗”地转动起来,现在早没了其乐融融的氛围,除了宋卓看热闹不嫌事大,其他个个都如坐针毡的。
瓶子非常干净利落地对准郁禾风,梁闻屿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扣了扣,温和地看向郁禾风:“你和你前夫怎麽认识的?”
郁禾风的眼睛和他对视,alpha琥珀色的瞳孔里荡漾着非常单纯的笑意,而那美丽的笑容之下,却是步步紧逼的凶狠。
郁禾风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随意地抓起酒瓶道:“我喝酒。”
拒绝回答要连喝三杯,郁禾风仰头灌下第一杯就把自己憋得满脸通红,李森去拦他,但是郁禾风突然犯倔起来,第二杯更是差点呛到,第三杯的时候已经头晕眼花,杯子里的酒液不住往外撒,正要再灌的时候,梁闻屿抓住了他的手:“就这麽难回答?”
郁禾风怔怔地看着梁闻屿,不等郁禾风反应过来,梁闻屿夺走酒杯,一饮而尽,全场的人都看傻了眼。
“到底是怎麽回事?”胡智云悄悄用胳膊肘捅宋卓。
“我他妈怎麽知道,”宋卓叹气,“你先把救护车叫来以防万一。”
梁闻屿像是觉察不到其他人探究的目光,他面不改色放下酒杯,对郁禾风说:“继续吧,又轮到你了。”
郁禾风猛地站起身体,因为动作幅度过大,一个杯子砸在脚边,碎得稀巴烂,发出惊心动魄的动静,他垂着眼睛没有看任何人:“对不起……我去下洗手间。”
然後郁禾风低头走了出去,一路快要贴着墙壁,直到走入卫生间,才有力气大口地呼吸。
包厢里的氛围令他窒息,而梁闻屿莫名其妙的态度更加让他难受不已。
郁禾风自以为的平静生活,在那个家夥的到来以後,变得不堪一击,他仿佛又被卷入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身不由己。
大约是酒精的影响,郁禾风思绪非常混乱,他从没喝过这麽烈的酒,酒精流淌在血液里,让他头昏脑涨,他想他不能再待下去了,他要离开这里。
郁禾风有些迟缓地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梁闻屿就站在走廊尽头,他单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里夹着烟,见郁禾风出来,把烟摁灭在垃圾桶上。
明显正在等着自己。
郁禾风知道躲不过,磨蹭着走了过去,闻到一阵清淡的烟草气息。
梁闻屿没讲话,只用看着他,郁禾风的心口又开始难受了,他深吸一口气问:“你刚刚在里面,说那些话……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梁闻屿耸耸肩。
死心了吗?没有。
郁禾风不敢去深思背後的含义,当时梁闻屿的回答是那麽轻率,郁禾风讨厌这种感觉,轻而易举就被摧毁一切的感觉。
“那天在医院里,我们说好了的。”郁禾风低着头,手指又情不自禁绞在一起。
“我们什麽时候说好过,”梁闻屿终于收起了他虚僞的温和面孔,冷声道,“我从来,都没有答应过任何事。”
郁禾风不可置信地擡起头:“合约结束——”
“不要再提那个东西,”梁闻屿打断了郁禾风,“你应该很清楚,我想干的事情,什麽都拦不住。”
他的声音永远比郁禾风笃定,他的态度永远比郁禾风强硬,在这样的威压下,郁禾风懦弱得一句话都反驳不出口。
“你为什麽总是这样……”郁禾风的声音快要哭出来了,“我并没有欠你什麽。”
看到郁禾风的痛苦,梁闻屿也胸口一闷。他这些天思考了很多,尤其是在安名市的两天,即使不曾亲身经历,他也大概能想象过去的自己和郁禾风是如何相爱,他一定曾经很小心地呵护和珍惜过郁禾风,而失去记忆的他一无所知,很多地方做的不好,伤害了郁禾风。
他想,他应该道歉,应该补偿,他真正想要的其实是……重修旧好。
大约人的心是无法受头脑控制的,大约其实在医院见到郁禾风的第一面,自己的灵魂某处就认出了他,不然要如何解释,他梁闻屿对一个如此普通的omega牵肠挂肚呢?
他的自尊心总是不允许他承认对郁禾风的喜欢,仿佛郁禾风不配得到他的爱,但此时此刻,梁闻屿终于说服自己,去接受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郁禾风,你没有欠我什麽,”梁闻屿随口说的喜欢有很多很多,但最艰难的是这次,他说,“我追着你,是因为我喜欢你。”
郁禾风睁大眼睛看着他,连嘴唇都开始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