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在做梦吧。
外面的台风和暴雨没有停歇,钟隐短暂地遗忘了时间的流逝丶天上与人间的区别。
“又在想什麽?”柏青侧过身,发丝挡住了琉璃色的眸子,但那点玩味的光芒晃啊晃,轻易就烫在了钟隐心口上。
钟隐下意识往被褥里缩了缩,话里的笑音又挡不住:“这两天……我们都没干正经事。”
“食色性也,怎麽不正经了?”柏青不以为然,伸手将钟隐那边的被子压了压,随即利落地撑坐起来。
柏青身上就披了件蓝纹的睡衣,扣子都没扣上,大咧咧地袒。露出小腹漂亮的人鱼线;他骨架宽阔,但几乎不怎麽长肉,特别是脸和腰,背过身去够床头书架上的线装书时,睡衣勾出了蝴蝶骨舒展的轮廓,动作稍微大一点,肩膀的衣料滑落,左侧的蝴蝶骨就暴露在暖光灯下,如同尚未展开的翅膀。
奇怪,钟隐一点都不担心他会飞走了。
仿佛这场好梦会在风雨的围堵下地久天长。
“我给你念书,这总算正经事了吧?”柏青转过身,将书本放在手边,慵懒地拉了拉肩膀的衣料。
钟隐没看清书封,挣扎地从床上爬起,他几乎要扑到柏青怀里,可还是没有看到书封,见他凑过来,柏青还恶劣地把书藏了藏。
“姜夔的词?”钟隐胡乱猜测。
柏青挑眉:“行啊,猜对了。”
钟隐稳了稳身子,下意识别开了视线,他想起和他相处的这几次,柏青不怎麽抽烟,只是迷上了薄荷味的硬质糖果。
“我念一首《暗香》。”柏青左手擎着书本,歪靠在床头,靠近钟隐的右臂舒展地摊开,若钟隐再往前些,几乎就要钻进柏青怀里。
但钟隐拘谨地坐直身体,目光从深蓝色的书封扫到柏青修长的指节,“你在课上吹的曲子,就是《暗香》。”他嗫嚅地说。
柏青笑了声,自然而然地倾身过来,捏住钟隐胳膊将他向自己怀里一带,钟隐慌忙擡眼,与柏青额头相抵。
“阿隐,躲我做什麽?”
柏青眸中的琉璃灯盏熄灭了一瞬,钟隐呼吸一滞,他本能地想避开柏青灼灼的视线,但又不愿意柏青难过,忙连连摇头。
“靠近,心跳会快。”钟隐说了实话。
琉璃灯又亮了起来,柏青笑出了面颊上的梨涡,“你别吓我。”他说,顺势把钟隐整个搂入怀中。
他们一起看那翻开的书页。
那是竖版的排版,从右往左看,钟隐不太习惯。
好在柏青开始念,用粤语,他凝神地听。
“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
姜夔好写月色,至少钟隐知道的这几首是这样,月色清冷,字句清冷,连带着那曲子也清冷。
钟隐往柏青怀里再缩了缩,视角偏低,他能看清柏青漂亮的下颌线。
“阿隐,再走神我会生气哦。”柏青擡手,还没落下,钟隐先打了个激灵。
“对唔住。”钟隐用蹩脚的粤语说。
“是累了麽?”柏青放下了书,手到底是落在了钟隐额前,没用力,只轻轻地揉着。
“有点。”钟隐点头。
他其实应该说实话,说他被柏青的模样迷到失神,可他似乎是要强,说不出口。
“有没有欢快一些的词呀?”钟隐问。
“啊,那就不念姜夔的了。”柏青从善如流,“我用粤语背两句,看你能不能猜到。”
不难猜,柏青背出了那首词里最出名的两句。
“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
钟隐只听明白了“红杏”与“春意”,自然而然地往下接:“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