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窗外天摇地动,仿若世界末日。
吃完火锅,柏青本想溜达到窗边,看一看台风肆虐的景象,他就这麽点儿爱好,容易对自然界难得的奇景入迷。
但钟隐叫住他,喊他一道去收拾锅子。
“你的意思是,让我洗碗?”柏青嘴角抽搐,不可置信地问。
问完他就後悔了,钟隐刚支使他洗菜,这会儿洗碗洗锅可再正常不过。
钟隐被他问住了,似乎想起来什麽,艰难地回答:“你……您不想洗也可以不洗。”
好,他这是想起来自己被包。养的身份了,这没什麽不好。
但柏青看钟隐蹙眉的表情,不免有点心疼,他忽然就责怪自己为什麽忽然提这茬。
“我不怎麽会洗,”柏青撇嘴装可怜,“你得教教我。”
钟隐眉头舒展了,“本来就是想和你一块洗。”
这话说的,有点暧昧哦。
柏青还没来得及享受,先被锅底厚厚的红油吓退。
“下次……我们只吃清汤锅吧。”柏青提议。
“可是我喜欢红油。”钟隐说。
柏青只好再次让步,真奇怪,他又不是什麽软骨头,为着钟隐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非但没有憋屈,反而有点乐在其中。
钟隐是个有魔力的人。
柏青刚喝完两杯钟隐亲手泡的菊花茶,消解了腹中油腻,打算拽着钟隐到窗边,同他一道赏景。
但钟隐只是收拾了身前的杯碟,一本正经地告诉柏青:“我要午睡了。”
“你不是不午睡吗?”柏青记得一清二楚。
钟隐再次面露难色:“正式上班後,总感觉睡不够。”
柏青忍俊不禁,他没有笑话钟隐的意思,只是钟隐说话这劲儿,让他没办法憋住笑。
“需要我陪你午睡吗?”柏青礼貌发问。
钟隐犹豫了会儿,“你不想睡不用勉强。”
我还非就勉强了。
柏青躺在了钟隐旁边,这是他们日常一块睡的姿势,俩人并排躺着,像两根体形不一的筷子,莫名其妙凑成了一对。
先前柏青没觉得有什麽不对,上床之後,你睡你的我睡我的,而且他俩都不打呼噜踢被子,是彼此互不打扰的好床伴。
可能是因为这会儿没什麽睡意,柏青翻来覆去地烙了会儿煎饼,每一个姿势的终点,都是侧身面对着钟隐。
卧室拉着厚窗帘,没有开灯,柏青睁着猫一般的眼睛,仔细地描摹出钟隐侧脸的轮廓。
和亲吻时将面颊细小的绒毛看清不同,和平时径直望进那双灰眼睛也不同,柏青此时只能朦朦胧胧地辨认出钟隐五官大致的位置,这样的钟隐,于他而言有些陌生。
视线受了阻碍,听觉变得更为敏锐,他听见钟隐轻微的呼吸,起伏了几个来回,那种陌生逐渐消失,他忽然感觉到自己更了解钟隐。
趁着这样一股劲儿,柏青伸手放在了钟隐胸口,摸索了一会儿,才找准心口的位置。
“扑通扑通”,是平稳有力的,是温热鲜活的。
柏青忍不住更僭越了些,他伸长胳膊,将熟睡的钟隐整个捞入怀中。
钟隐比他娇小许多,柏青感觉到自己搂住钟隐,像是把钟隐镶嵌进了身体。
其实这样也不算什麽僭越吧,他们都一块泡过澡,亲也亲了丶抱也抱了,那个晚上还差点……眼下只是调整了一个睡姿而已,不用大惊小怪。
柏青肯定不能抱着钟隐睡啊,这一觉睡醒可不得腰酸背痛,只是抱一会儿,一会儿。
一会儿,柏青上下眼皮打架,他们身上还有刚才火锅的味道,还有菊花茶的味道,混杂在一起不算好闻,但柏青很踏实。
等睡醒了再和钟隐一块泡澡,他会多倒一些入浴剂,搓出漫过整个浴缸的泡泡,把钟隐堆成一个雪人。
柏青睡着了,外边的风雨是很好的白噪音,而怀中的钟隐是熨帖的热水袋。
岭南地区也会需要热水袋,在年末冬不冬夏不夏的时节,一场两场冷雨过後,水淋淋的冷空气会顺着裤管衣袖钻进身体,纵使铁打的人也会生锈。
显然迎来台风的八月,远远还没到热水袋出场的时候,哪怕房间里冷气开得足,柏青还是被热出一脑门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