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把那大理石状的精瘦肉完全敲打成肉泥,外边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柏青累到浑身瘫成泥,挂在躺椅上差点要滑到地面,一根手指头都擡不起。
“我就说我俩轮换着来,你非要自己把活都揽下。”钟隐端来了他专用的猫尾巴杯,他不用擡头就闻出来,猫爪杯里是冰好的巧克力奶。
“你要准备肉馅,还得负责包和煮,这些活我可揽不下来。”柏青蔫蔫地回答,“杯子就放我手边的茶几,你忙去吧。”
“这回不用喂了?”钟隐放下杯子,顺带半蹲下。身。
柏青稍稍把脸偏向对着钟隐的那一面,钟隐果然伸出手捏了捏他下巴。
“你看看,干活把下巴都累没肉了。”钟隐逗他。
“包你的馄饨去吧。”柏青失笑。
“你吃多少?”钟隐习惯性整理了下柏青的衣领,才把手收回。
“三十个。”柏青想了想,“我不吃皮蛋馅的。”
“知道。”钟隐起身,“给你包我都是加的鹌鹑蛋。”
柏青目送钟隐如云一般飘走。
照理说,钟隐从大厂离职也休息了小半年,咖啡店的工作也没有特别忙碌,怎麽就没能让他把身子养胖些。
或许这与钟隐定期健身有关,但柏青还是乐意看钟隐多长些肉,老话说体胖招福,他希望钟隐能多一点福气。
柏青隔着窗户玻璃看了会儿雨,钟隐这房子楼层高,雨点拍到玻璃窗上的痕迹都犀利,柏青只能想象绿化带上的隐约树影,于狂风中恣意舞蹈如自由的吉普赛人。
他感到身体好了些,稍稍坐了起来,端起杯子喝了一半的巧克力奶。
钟隐打开了餐厅的暖光吸顶灯,餐厅的桌子宽敞,他就坐在桌边擀面皮丶包馄饨,动作利落轻快,身影沉静安详。
柏青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抿着剩下的巧克力奶,心里为这份岁月静好暗暗得意,如果不是真累得爬不起来,他非得凑到钟隐面前摇尾巴。
“阿隐,几时能做好啊?”柏青放下杯子,懒洋洋地问。
“半个钟。”钟隐回答,“你可以先眯一会儿,做好了叫你。”
“还是你懂我。”柏青喜滋滋地把躺椅扶手上搭着的毯子取过来,抖了两下盖到自己小腹。
窗外含糊的风雨声与钟隐包馄饨时的声响交融,对于柏青来说仿佛无害的白噪音,他听了一会儿,意识便如水上的涟漪远了去。
*
大抵是做梦,梦见了这几年的事情。
柏青和钟隐相处没那麽多意外,也没那麽多新意,以至于他刚陷入梦境时,并没有对梦境有所察觉。
钟隐总是神色淡然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偶尔看不惯柏青歪七扭八的打扮,才上手扒拉两下。
柏青是看到周遭逼仄许多的环境,才意识到他在梦中,回到了他和钟隐曾经住过的出租屋。
“我明天加班,不一定什麽时候能回来,冰箱里有包好的云吞,你烧开水煮一煮就能吃。”
钟隐关了他测试程序用的手提电脑,拔掉电源折叠好後,还用抹布简单地擦了擦,而後再把电脑和充电线一一打包,放到了玄关的位置,明天一早就能带走。
柏青这大少爷占据了出租屋里最舒服的躺椅,一边打着蒲扇一边漫不经心地应和:“放心,饿不死我。”
他看到回南天後天花板角落又生出的霉斑,密密匝匝开出了一幅国画。
柏青向钟隐嚷嚷房东能不能想个办法把天花板收拾收拾。
“怎麽说我们也是他的老租客了。”
钟隐说:“今年收拾了,明年该受潮的还是受潮。”
柏青把蒲扇盖在脸上,只露出双眼睛瞪着钟隐:“要不然换个地方住好了。”
比如我家,我家蛮大的。
钟隐装作没听见,他绕着茶几转了好几圈,找那就放在茶几表明的遥控器:“你把我遥控器放哪儿了?”
柏青没好气地擡起蒲扇指了指,“我说,你这几年也该攒了些钱,可以换套好的房子住了吧?”
他耐着性子强调,生怕钟隐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