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90章原来,不是幻觉。……
总是一片死气沉沉,压抑肃静的牢房隐隐传来打斗声,薛景言抱手半靠在门扉上,仰头,闻听里面传出的声响。
薄云遮月,夜色沉凉。
不知看了多久,只觉得脖子有些酸,薛景言伸手揉了揉,一阵寒风吹来,不知飘散到哪的思绪也被卷回。他往後看去,动静小了许多,快结束了,想到这,再次擡头,这次看的不是弯月,而是顶上的两盏灯笼。燃起油灯的灯笼因风吹拂而摇曳摆动,昏黄的灯影映在雪上,一晃一晃的,白雪似乎也随之晃动。
他抓起一小把雪握在手里,感受冰雪的寒冷。身後有脚步声传来,缓慢,坚定,一步,两步……
薛景言起身看向昏暗的大牢,在心里默数步伐,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不多时,他看到张少昀抱着苏木走出。
张少昀的衣服披盖在苏木身上,这般寒夜,她受了重伤,原有的衣服又破碎不成样子,抵挡不住寒风,薛景言将披风脱下,一并盖上。
杨霄带出的手下都不是好对付的,即使是张少昀也得耗上一段时间,劫狱之事必须快,不能拖。薛景言在外面等待,只觉时间似乎过去许久,其实并不然。不管如何,眼下时间紧迫,再过不久,就会有巡查的宫中侍卫过来。
“这地方不宜久留,有事离了再说。”薛景言将披风拉高,挡住苏木的脸,“走另外一条路,跟我来。”
“好。”
从他与侍卫对峙,而没看到有人进来增援时,张少昀就猜到了,外头的随从狱卒武功比不上牢门前躺下的五个,但胜在人数多。若都冲进来,他必定需耗上不少时间,自始至终都没人过来,只能说明一件事,他们都已被薛景言打倒。
一路走出,看到躺倒的方巍手下还有狱卒,张少昀心里的想法落了实。薛景言嘴上说是离开,却帮他扫清了劫狱的路,为避免有人醒来通风报信,他还一直默默守在大牢门外。
怀里的人咳嗽起来,张少昀低头,感觉到苏木轻拉了下他的衣服。
苏木缓缓睁开眼睛,眼皮很重,人也累,身上没有一处不疼,可她不想错过,怕以後再没有机会,她望向天际,轻声道:“下雪了。”
寒风袭来,环在身上的手收紧了些,许久未感受到的温暖隔着衣服传来,苏木忍不住缩了缩身体,贴近,贪恋这一时的暖意。她靠在张少昀的胸膛上,再次闭上了眼。
她短暂清醒过来,又很快再次陷入昏迷,快到连张少昀和薛景言都无法确定,他们听到的到底是幻像,还是苏木所言。
牢门前悬挂的灯映出的光落在他们身上,昏黄灯火下,有东西从天下飘落,张少昀擡头看去。
点点稀碎雪花落下。
原来,不是幻觉。
虽是夜晚,但宫里无时无刻都有人巡逻,大牢这边也不例外。薛景言在宫里当差,作为史官,不仅要整理前朝旧事,还得编撰记载当朝,皆是繁琐之事,忙的时候也和同僚住在宫里过。他又是无聊之人,总是一副散漫漫不经心的样,但他要是有心留意观察,基本都能摸清他想要获取的情况。
从猜到张少昀喜欢苏木那天起,他就知道迟早会有这麽一天,因此对宫里值差换班的时辰,何时有人经过巡查,哪条宫道少人都算得一清二楚。
此时宫门尚未关闭,要从其他门出宫,要绕远路不说,且需经过後宫内院,如此,反而更会引起别人注意。
而直直往宫门这边来,不仅可以节省时间,也能立即坐上马车离开。大约相隔一个时辰,会有人来大牢巡查一次,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多耽误一分,便添一分危险。
一路上不免会遇到宫里的人,因薛景言有提前谋划,自是知晓这个时间除了些许宫女太监,并无其他人经过,而碰见的这些人,没有人敢上来提问一句,更无人敢质疑。
或许也没人会相信,苏木乃朝廷重犯,不会有人敢劫狱将她救走,更不说对方一个是当朝丞相独子,一个父亲乃先朝太傅。再者,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张少昀恨透苏木,若不是苏木手握卷宗不肯交出,他也不会被皇上惩罚。
为减少宫里侍卫的怀疑,两人面色平静,而张少昀抱着苏木径直走出去,因苏木被遮挡严实,侍卫看不到她身上任何一处。
出宫门时,不出意外被禁卫拦住,禁卫军长官虽是警惕,因忌惮张少昀的身份,并不敢强硬。他看向张少昀怀里抱的人,问道:“大人,请问这是?”
“哦,这个啊,张大人今日在太後那里看中了个小婢女,这不,身上受了点伤,不好走路。”没等张少昀回应,薛景言自然把话接过,说得坦坦荡荡,笑容却是意味深长,给他递去一个眼神,“张大人怜香惜玉,自是不忍心她受罪。”
禁卫长了然,然而慎重起见,迟疑片刻,道:“二位大人,出入皇宫之人,属下都得查验身份,此乃属下职责所在,望大人见谅。”
张少昀冷下脸:“我的人,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