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想越气,越气跑得越快,白城也是山城,他小时候在爷爷奶奶家玩,也经常这麽在山上跑,那时无须在意任何人。而今天路上没人,他跑起来,觉得心里畅快极了。
等潘汀越跑到刘岘青面前,他觉得自己还可以继续跑。不过他跑得红彤彤的脸,凑近些吓了刘岘青一跳,她站在院子大门外等他,看他热辣辣地跑向她。
她说:“不用着急的,我早上在酒店吃挺多的。这里没什麽饭店,我找了一户人家,求了阿姨给我们煮米粉吃。你说要来,我总会等你的,不会先吃不等你。”
潘汀越指了指嘴巴,右手空握仰头,示意岘青给他一些水喝。岘青笑着进门去给他倒水,她觉得他挺有意思的,总能不经意透出一丝傻气,和他人设背离得厉害。
岘青给他端来一大碗水,他一口气喝完说:“看我这麽累,不先给我水,先说那麽多废话,你想要渴死我,抢走我定的几千匹布吗?”
刘岘青突然想起来,他昨晚酒桌上夸下的海口,她说:“你还准备当真吗?我都当你随便说说,只是场面话罢了。”
潘汀越说:“怎麽会?和我追求你一样真心实意的。”刘岘青拿走水碗,不再理会他。
她进门和农户说了一下,“阿姨,我朋友到了,请帮我们煮粉,谢谢。”等粉被端上院子的木头桌子,她从自行车上挂的袋子里取出两杯饮料。
潘汀越说:“竟然还有喝的,我刚进门渴死了,你怎麽不拿给我?”
刘岘青说:“小叔叔,你刚那麽渴,当然是温开水更解渴。果汁酸甜,吃完饭喝喝填空,也不解渴。”
潘汀越仔细揣摩她的话,他竟然找到了盘桓在他心里很久的疑惑,大哥也问过他,为什麽是刘岘青,你又不是没见过美女,白城少数民族聚居,向来不缺大美女,万种风情,环肥燕瘦的统统都有。潘汀越一边儿觉得大哥说得有道理,一边儿却抚平不了自己总是牵挂着被拉起一角的心。
他这厢觉得收到了答案,答案就是刘岘青就像温开水,她很能解渴,安定人心。她不酸不甜不辣不冰,它就一杯随身携带,或者放在夜酒後的床头,他想带着她,他需要她。
刘岘青递给他筷子,他神游在外不接,她敲敲他的碗说:“小叔叔,吃饭了啊,不饿啊。”
潘汀越觉得一通百通,他接了筷子开始吃起粉,这粉真是好吃,果汁也好喝,酸甜里带着馥郁的果香。
潘汀越说:“刘岘青,这是什麽果汁?”
岘青说:“百香果果汁,就在骑车路过的果园门口随便买的。不知道添加了蜂蜜,还是砂糖,我也是喝了觉得不错,买多几瓶准备下午骑车时候慢慢喝的。”
潘汀越说:“我还要,你都拿给我。”
岘青转头去把塑料袋提给了他。
潘汀越吃得肚儿圆圆,把岘青的果汁都喝光了,说:“你下午还要骑车吗?”
岘青说:“对啊,觉得很舒服。”
潘汀越说:“我也要骑车。”
岘青说:“你一会儿往回走,果园那里可以租车。”
潘汀越说:“你在这里等我,我骑你车去租车。”
岘青说:“那你怎麽把两个车弄来呢?”
潘汀越说:“你别管,这是小事儿。”
刘岘青把两个人的碗送回厨房,转身前说:“你自便啊,记得把我车弄回来就成。”
潘汀越骑了刘岘青的车往回去找果园,他觉得骑车果然更舒服,山风穿过他的身体,好像带走了生意算计的繁杂,带走了他的胡思乱想,他自由极了好像山里的鸟雀一样飞了起来。
他找到了果园,买了两大袋子果汁,付了款让老板骑了岘青的车,他骑了自己选的车,一起去找岘青。潘汀越把车都带上来时候,刘岘青笑了,她打开盖子喝了一大口果汁,知道今天甩不掉这个人了。
潘汀越和刘岘青就这麽一起在山间水边上上下下的自在骑车。刘岘青还在路边买了地瓜吃,潘汀越不喜欢这个果子,白城也有,撕皮後咬一口全是土地的味道。刘岘青坐在那里吃得滋滋有味,好像吃的不是潘汀越记忆里那个地瓜。
他让刘岘青给他撕一个小的,他再试一下,刘岘青开始不乐意,说:“你自己要吃,自己弄。”
潘汀越就一个劲儿盯着岘青和她的地瓜,岘青吃完了,实在没办法。迫于他的眼神压力,给他撕开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地瓜,他鼓了一点勇气咬下去,清甜水头足,土味是有,不过没那麽冲脑袋,他笑嘻嘻的吃掉了。
潘汀越在山里边骑车边大叫,山里没人,只有她俩,岘青笑着他像个野人一样。
潘汀越说:“好像心里的不快全部都被抽走了,你也试试。”
岘青也学着小叔叔大叫起来,小山间好像藏了两头猿,此起彼伏的猿声起落,还伴随着哈哈大笑。
两个人一起骑到天黑,把车骑回酒店。果园老板说扔酒店附近就好,会有人把车骑回来的。
夜了,刘岘青和潘汀越说笑着回到酒店门口时候,潘汀越看到刘岘青停住了脚步。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酒店的喷泉前站着一个黑衣服红裤子的男士。
刘岘青笑着直直走过去,走到一半,好像突然想起了他,她回头说了一句:“小叔叔,不好意思,我朋友来找我了,我先去了。”
刘岘青不等潘汀越回答,就小跑着过去了,所以潘汀越潜意识地感觉那大略是他一直想知道的那个人了。潘汀越试图走近些仔细看看,可是背着光几乎什麽也看不清。他突然又掉转主意,硬着头扭转身一个人走向酒店回了房间,他的理智和自尊心阻止他仔细看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