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宇咀嚼着,耳边是队员们关于极光形成机理的讨论,但他的思绪却飘向地球另一端。
此刻的尤濯在做什麽?
是否看到了那条信息?
或者,他早已将自己的聊天框设为免打扰?
回到主基地的公寓後,徐怀言靠在门框上,“你今晚心不在焉,是家里出什麽事了吗?”
方宇摇摇头,脱下厚重的防寒外套,“只是累了。”
徐怀言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再问,只说:“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处理观测数据。”
房门关上後,方宇终于掏出手机。
屏幕干净得刺眼,没有新消息提醒,没有未接来电,连邮件通知都没有。
他点开与尤濯的聊天界面,那条极光照片冷清的落在底部,上方还是之前尤濯发来的:
[尤濯:我会等你回来,不管要多久。]
再往上,是更久之前的日常对话。
方宇将手机扔在床上,走进狭小的浴室,热水从花洒中喷出,水珠顺着他的脊背滑下,带走一天的疲惫,却怎麽也带不走胸口那股莫名的窒闷。
“真是可笑。”方宇对着雾气蒙蒙的镜子自语。
洗完澡,方宇钻进睡袋,将手机塞到枕头下。
如果尤濯真想联系他,有的是机会。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睡眠时,枕头下传来一阵微弱的震动。
方宇猛地睁开眼,慌乱地摸出手机。
屏幕亮起,一条新消息提醒。
[尤濯:照片拍得真美。]
正当方宇犹豫怎麽回复时,又一条消息弹出来:[尤濯:终于愿意理我了]
方宇能想象尤濯打出这句话时的表情,微微挑眉,嘴角带着那种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睛里却藏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方宇回复:[刚好有信号。]
怕显得刻意,又发了一句:[科研需要记录极光。]
[尤濯:所以是工作照?不是特意发给我看的?]
方宇咬了咬下唇,回复:[你觉得呢?]
[尤濯:我觉得学长公私分明,肯定是工作需求。]
这调侃的语气太过熟悉,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两个月的沉默。
方宇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发去一个简单的“嗯”。
[尤濯:那边现在几点?]
方宇看了看窗外永不落幕的极昼,[理论上是晚上10点左右,但实际上永远是白天。]
[尤濯:没有黑夜怎麽睡觉?]
[方宇:遮光窗帘加眼罩。]
[尤濯:两个月了,方宇,我很想你。]
这句话让方宇胸口一紧,心中汹涌的思念快要迸发,让他再也躲不了。
斟酌万分下,方宇第一次,逐字逐句地敲下回应。
[方宇:尤濯,我想你。]
26岁这年,踏上冰天雪地,方宇学会了坦白,也拥有了值得他想念的“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