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着转动门把手,发现没锁。
推开门,房间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白色的光线。
“尤濯?”
方宇摸索着打开灯,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
尤濯靠坐在床边,左手垂落,手腕上一道新鲜的伤口还在渗血,地上散落着几片锋利的玻璃,是打碎了的杯子,他的右手握着那个黑色笔记本。
“你干什麽!”方宇冲过去,抓起尤濯的手腕检查伤口,还好不深,只是表皮划伤。
尤濯擡起头,脸上泪痕交错,“我想体会你当时的心境。”他的声音慢慢,“原来这麽疼,不只是伤口,”他指着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活生生挖走了一块。”
方宇忙找出医药箱为尤濯包扎,棉签沾着碘伏擦拭伤口时,尤濯疼得紧绷,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为什麽不告诉我?”尤濯打破沉默。
方宇将纱布缠好,说:“告诉你又能怎样?让你更痛苦?让你在我和你母亲之间更加为难?”
“我可以。。。。。。”
“你可以什麽?”方宇冷静地说:“放弃你母亲?还是再次被她以死相逼?”他深吸一口气,“尤濯,我们都清楚,有些问题没有完美的解决方案。”
尤濯抓住方宇的手腕,拇指摩挲着他的疤痕,“所以你选择伤害自己?”
方宇纠正道:“我选择了离开,伤害自己只是副作用。”
窗外,一只猫儿开始叫唤,喵喵的叫声与此刻室内的氛围格格不入。
尤濯说:“我母亲已经好多了,药物控制得很好,她现在对我的性取向,虽然还是不赞同,但至少不再以死相逼。”
方宇点头,“那很好。”
尤濯将方宇拉进怀里,“不好,没有你,什麽都不好。”
这个拥抱太用力,让方宇喘不过气,透过薄薄的衣料,他能感觉到尤濯的心跳急促有力。
“方宇,”尤濯的声音带着恳求,“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让我用馀生弥补对你的伤害。”
方宇没回答,只是擡头吻住了尤濯。
唇齿间撕齩,他们像两个溺水的人,紧紧抓住对方,仿佛这是最後的救命稻草。
衣物落一地,两人跌跌撞撞地倒在床上。
尤濯的吻落在方宇的肌肤上,特别是有疤痕的地方,方宇仰起头,任由对方在自己身上点燃一簇簇火焰。
当尤濯乵入他时,两人同时发出一声喟叹。
这一刻,所有的痛苦丶思念丶悔恨都化作了最原始的蹀躞。
方宇紧紧抱住尤濯的背,指甲陷入皮肤,仿佛要将对方融入骨血。
尤濯在他耳边喘息着说:“我爱你,从未停止过。”
方宇咬住尤濯的肩膀,将呜咽声闷住,尤濯紧紧抱住他,怕他再次消失。
事後,两人躺在凌乱的床上,身体交繟,却各怀心事。
月光悄悄爬上床沿,落在尤濯手腕上的纱布,也映着方宇手腕上的旧伤疤。
“我们。。。。。。”
“别说话。”方宇打断他,“今晚就这样吧。”
他知道尤濯想说什麽,想承诺什麽,但有些伤口,不是一夜温存就能愈合的。
尤濯明白了方宇的意思,只是更紧地搂住他,将脸埋在他的颈窝。
方宇感受着颈间温热的湿意,是尤濯在哭。
窗外的猫儿还在叫唤,月光依旧皎洁。
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两个伤痕累累的灵魂终于找到了暂时的港湾。
方宇轻轻抚摸着尤濯的头发,闭上眼睛。
至少今晚,他们不再是孤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