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身躯气势霆钧,只是静静的立着,都让人心中忐忑。
峤山不敢隐瞒,递上书如实说:“夫人让丫鬟把书送过来了。”
谢云朔半晌没说话,也没有接书。
屋子里伺候的人都知道,他这是心情不好了,都不敢言语。
谢云朔并非介意,他只是安静无言,不过一本书被送回来,是让人有些无奈,但其实没什么大事,不至于延伸出什么情绪。
随后,谢云朔一言不发地回到内室,躺下入睡,可眼睛闭上良久,一阵想法仍然挥之不去。
翻来覆去未果,他无奈坐起身来,撑着额头,眼前浮现出姜姒各式各样嫌弃的眼神。
一本书放在炕桌上而已,就这么不入她的眼吗?
还是占了她多少位置,或者碍着她的眼了,还要特地差人送到书房来。
原本那是他的正房,一本书放在哪里都使得,现在只不过占了炕桌一角,还要被人赶出来。
谢云朔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内心憋闷,不舒畅。
偏偏这份小到不足以去找人声讨的气闷,只能掖进心中,独自消化。
说来奇怪,从前谢云朔觉得自己只是性子生硬了些,脾气还不错。
可认识了姜姒,发觉她总能挑起他的情绪。
离奇的是,每当他觉得自己变得焦躁时,她又让他发现,他其实也挺能忍的。
这么想了之后,谢云朔又从古怪的烦闷中脱离出来,躺下入睡,不再去想那本书的事。
不知为何,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一种可能——姜姒把书送回来是因为觉得他要用。
以两个人多年积累的摩擦碰撞,以他对她的了解,谢云朔明确知道,姜姒把书送回来并非好心。
谢云朔的感觉没错。
尽管他们二人不合,但他对于姜姒的了解,甚至比有些她的朋友还要精准。
她待他才没什么好心呢,只有巴不得隔远些,巴不得毫无瓜葛的狠心。
哪怕心里已经对他有了两分改观,但仍然无法撼动姜姒对于二人之间关系的预设。
她虽是他娶回来的妻子,可是她永远不会做那笼中鸟,心意永远只凭自己驱使。
看那书碍眼,就给他送回去。
反正是他自己要把所有的东西都收走的,她自然要帮他如愿。
姜姒睡得极快,脑子里有关那本书的事只存在了短短时间,且没有意识去设想她让人把书送过去之后,谢云朔会是什么心情。
她这一觉,睡得比昨夜还要香甜,桂花香气进入梦中。
姜姒梦到自己做的桂花糕,酿的桂花酒,煮的桂花蜜都十足成功。
金灿灿、香喷喷,送了一些回家里,父亲母亲吃了不少。
因为心里有惦记,她醒得也早,舞婵都还没来叫她起床。
她自己睁开眼,在床上伸展了会儿身子,再揉一揉头皮、手腕,脸颊,养护美貌。
同许多京中贵女,甚至与自己的好友比起来,姜姒日常算不得娇贵挑剔。
她更随性自在一些,对于看重的事坚定不动摇,觉得不重要的事随性洒脱。
外面候着的人听到里面有动静,舞婵站在屏风外轻言细语地问:“夫人可是醒了?”
姜姒扬声说。:“早些起吧,去给双亲请了早安,回来还有的事要忙。”
做好了一应醒来后要做的事,姜姒神清气爽地起床,梳妆打扮后,去看昨夜烘干的桂花是否返潮。
她这厢都做了许多事了,书房里谢云朔才起来。
或许是昨夜被某件事噎着了,他半晌都没睡着。
书房里新布置的床比在榻上睡好多了,可还是不如正房里睡习惯的床。
陌生感令人难以放松。
谢云朔决定,今日如无事,要去演武场操练一番,让身子练得累了,放空头脑,以助今夜快速入眠。
待他起来,刚穿好衣裳,屋外又来了姜姒的丫鬟。
峤山进屋里传话:“大公子,夫人问您收整妥当了没,要快些去知行斋请安了。”
谢云朔诧异,她什么时候起的?
昨夜姜姒忙得那样晚,睡得也晚,竟然如此积极,这才辰时初,就来催他。
他原以为她是个懒惰娇奢的,昨日她便是磨蹭了许久才起来,今日这么积极,无外乎心情愉悦,夜里睡得好。
她如何会不高兴呢?他将正屋里的属于他的物件都带走了,腾出来给她一人独住,正中姜姒下怀。
她应该巴不得与他毫无瓜葛。
一想到姜姒这样高兴,和他两模两样,谢云朔又有点心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