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後再一次来西苑,陈羽芒被邢幡以关心为由抱进了家里,陈羽芒撒谎说:“我以前生病,也是这样被人抱回家去的。”说罢又觉得羞耻,他看了看四周,“客人,这是你的卧室吗?”
“是我的卧室。”邢幡将陈羽芒放进被子里,照顾起来意外的十分顺手,他对陈羽芒说,“你病成这样,没办法放着不管。我没有骗你,我是想送你回家的,可是上车之後你就睡着了。”
陈羽芒说:“不是想和我上床吗?”
邢幡说:“不是。”
陈羽芒说:“和我上床也没关系的。”
邢幡摘了手套,摸了摸他的额头,问,“是吗?”
这会儿即便邢幡掌心温度高,对比额头也温凉起来了,抚在皮肤上很舒服,陈羽芒垂下眼,“喜欢我的人很多啊。”
邢幡的语气变得温柔,“是吗。”
“你问我我一定会拒绝你的,但就算真的做了,也没什麽,”陈羽芒昏昏欲睡,“我又不会告你……”
邢幡说:“如果你想走,我会让人送你回去。但我建议你还是在这里休息一晚。会有人来照顾你的。”
陈羽芒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露出一个朦朦胧胧的笑,“客人真是个好人,这麽多人情,我都不知道该怎麽还了。”
邢幡说:“这只是很小的一件事。”
“又是举手之劳?我知道。”陈羽芒还是在笑,他陷在柔软干净的床铺,床单是丝绵的所以有些冰凉。陈羽芒生病的时候,意识一直都是清醒的,今天却觉得有些晕,是因为邢幡离他很近。
邢幡照顾好生病的客人,离开的时候,陈羽芒抓住了他。
他没有再喊邢幡客人,而是说,“刑先生,”他虚弱地笑了笑,“你脾气真的很好,对我也很好,那麽忙,还一直都在照顾店里的生意,真的是个很慷慨的人。”
邢幡似乎要说什麽,但陈羽芒打断了他,问:“但我知道你其实并不是这样的人。我接触过很多和你很像的人,他们一般都不会像你这样对我。毕竟我对你一直都很刻薄。。”
邢幡问,“他们是怎麽对你的?”
陈羽芒呼出一口气,语气变得慢而缓,“他们……他们喜欢给我留下痕迹。”他一边想一边说,“喜欢我很疼,很痛苦的样子。他们说那样才适合我,那样最漂亮。”
陈羽芒现在的状态不太好。
陈羽芒说:“换做是现在,他们也会把生病的我带回家。”
邢幡问:“你想让我也那样对待你吗?”
乍一听这样问有些奇怪,但邢幡的语气太平和了,完全就是一个耐心听从的姿态。
陈羽芒见他这样,哭笑不得,“还真是予取予求啊,你那麽喜欢我的脸吗?”
“因为你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邢幡的声音低沉,他俯下身,对着因为他逼近而有些瑟缩的陈羽芒,“我的工作杂乱无序,生活也充斥着各种各样的不确定性。每一周都会有失控的突发事件。我只是个普通人,处理不下的信息都会被我清理成没什麽用的垃圾。很多年前的人事物在我脑海里只能留下一个模糊影子,但也有印象深刻的东西存在。你很像那个人。”
陈羽芒没忍住噗地笑了出来,迷迷糊糊地说,“我是代餐?”
邢幡低笑一声,挑开黏在陈羽芒嘴角的发丝,“我哪有那麽幼稚。”
“也是啊……”陈羽芒移开目光,眼皮变得沉重起来,“怪不得说我看起来很熟悉呢。客人是在爱屋及乌。好吧,我知道你没有坏心思了。”
“放心了?”
“放心了。”
邢幡想起陈羽芒的那些视频,说,“我是想补偿他的,但是为时已晚。”
“……装模作样。”
陈羽芒在阴阳怪气地骂他虚僞。
邢幡听出来了,眼里浮现出温和的笑意。
“你说他们喜欢给你留下痕迹,你知道我是怎麽想的吗,”邢幡俯下身,没有碰陈羽芒,而是盯着他的脸,“他们说得没错。你确实适合受伤,光是想想,就会觉得很漂亮。”
“嗯。”
“如果亲眼看见,我会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嗯……”
邢幡见他困得快没有形状了,将陈羽芒的手放回被子里,最後试了一下他的体温,“一会儿会有人来给你输液。睡一觉,然後你想什麽时候离开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