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33。在他生命之上与死去之前
预警:血腥与黑深残内容警告,如果有不适建议及时止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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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涉嫌走私贩毒财务造假,知名国企白星鑫烟工业集团董事长陈悟之于3月24日依法被捕。”
婴州海事新闻-鑫烟工业集团创始人兼董事长陈悟之,因涉嫌严重刑事犯罪,近日已被公安机关依法执行逮捕,旗下本部及子公司陷入崩塌境地。
据公安机关通报,经缜密侦查,陈悟之涉嫌触犯多项刑法罪名,主要包括:——”
陈羽芒合上笔记本电脑。
季潘宁出去采购食材了,现在刚才回来,她抱着一兜牛奶鸡蛋芝士切角,另只手里端着一个黑色的包裹,上面用胶带左一层右一层缠得很牢固,看胶带的logo,是国内的邮政公司。
他们没有住公寓,而是合租了一套do,距离学校车程不远,季潘宁来得要比陈羽芒晚三个月,刚安顿没一周就买了辆皮卡,前几周去宜家搬货方便,以後要社交也可以将车借出去,比豪车有性价比很多。
学校在好社区,地广人稀,物流一直都很慢,外卖也只有快餐可选。大多数时候会自己开竈,陈羽芒动手能力确实强,前十几年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今烹饪也是有谱就会。
季潘宁敲陈羽芒的门:“有你快递。”她动作一顿,想了想,将语调往上扬了扬,带着笑意,好奇地问,“你是买什麽了吗?我看是从国内寄来的。”
陈羽芒确实买了一些中文材料,只是没有想到会这麽快就到。他打开门,接过季潘宁递来的东西,轻声说了句谢谢。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她拦住陈羽芒,问今天晚上能不能做上次做过的白酱意面。
陈羽芒没有擡头,“嗯,好。”
季潘宁见他要回屋去,一咬牙,还是将人拦住:“等等。”
陈羽芒听话地停下动作,擡头看她,“嗯。”
“……”
该怎麽说呢。该说什麽呢。她其实也没有想好。
这一周都是这个状态,自白星出事後。陈羽芒看起来没那麽意外……但也不像是早就知道了的模样。他很矛盾,因为情绪明显低落,但又只是低落罢了。先不说巨富,就是正常人家里破産,估摸着都得崩溃几天。陈羽芒的‘失意’太淡了,淡得就像是他好像没明白自己的人生将面临什麽惊天动地的转变。
季潘宁是通过朋友的电话得知消息的,说白星倒台了,她和大多数人一样,乍一听这个消息是一有些茫然的。“陈悟之犯法进监狱了,据说是内部有鬼。”朋友说,“太细节的我也不清楚,也只是在我爸饭局上捞了一两耳朵。那个小鬼儿八成就是邢业霖的亲儿子。”
“……邢幡?”季潘宁愕然至极,她甚至怕对错人,特地强调,“去给陈悟之搞後勤的那个?”
“搞後勤?说得好听。”朋友声音很低,不知是在思索什麽,“我爸说他就是刑业霖为投诚送给陈悟之的狗,给企业干脏活的,手上不知多少条人命。我见过一次,你以为人模狗样,实际上就是条不通人性的毒鞭子,指哪打哪,毫无人性。”
季潘宁当然见过邢幡,最常见的就是他来接陈羽芒离开,或者把他送来。她回想当时,那个男人对待陈羽芒时的模样:极其温柔,十分有耐心,甚至说溺爱也不为过。陈羽芒真不是什麽乖巧的好东西,可以说他大部分时间都是个任性的丶目中无人的王八蛋。她想过,陈羽芒之所以只听邢幡的话,可能是因为,邢幡是世界上少有的能绝对包容陈羽芒的人。
大部分时候,陈羽芒才是毫无人性的那一个。所以朋友嘴里描述的叛徒让人觉得猎奇,那和她记忆里的真的是同一个人?
“我建议你离陈羽芒远点。”朋友轻笑一声,“惦记他的人可太多了。你要对他有心,可千万别让他回国,光我知道对陈羽芒有打算的,就有四五个,那可都是人畜不分的玩意儿。当年对他卑躬屈膝又舔又讨好,现在?现在可不一样了。”
季潘宁把第二段话记在了心里。
她还是没有让陈羽芒回屋去拆他的快递,她问:“你刚刚是不是在看新闻?”
“白星的新闻?”陈羽芒说,“毕竟是轰动全国的刑事案件,现在互联网上随便点开一个中文社区就能看到吧。”他打断季潘宁的话,“不用安慰我,我真的没事。”
“总之你现在千万不要回国,”陈羽芒说得对,现在到处都能看到白星的新闻通报,她知道,所有人都知道。陈羽芒当时的作风得罪了太多小人,如果回去,一定会很危险。
陈羽芒笑着说:“书还没读完呢,我能去哪里。”
“读书生活的费用你那边还有吗?我记得你说陈悟之给你准备了很多。但如果有需要,一定要和我说。”陈羽芒物欲低得可怕,除了食物和寝具无论如何无法屈就之外,他平时根本不花钱。按照季潘宁对陈羽芒消费能力的理解,她觉得这人说不定是得了心理疾病。
“那不是陈悟之给我准备的,”顿了顿,陈羽芒没有再解释什麽,而是点点头,“但还是谢谢你。”
“你总说让我别担心,可是你现在的状态很差。我还是希望你倾诉出来,别……憋在心里。”她还是没开口直问邢幡的事。
“我没事,也不会回国。”
“好,不过下个月我会回去一趟,”季潘宁说,“我在这里拿学历没什麽意义。”她是个私生女,而她那个羸弱纯善的恋爱脑母亲在国内举步维艰,“我寻思还是想想别的路子。和我那几个哥姐拼履历,我再读十年也是浪费时间。”
陈羽芒嗯了一声,摩挲着手里的快递,“你打算干什麽?”
“我想开个车行。”
她给陈羽芒说了自己的构想,说打算回去之後在江边开家车行,定位豪车洗护的,她问陈羽芒有没有兴趣一起干,“我知道,”季潘宁有些不自在,“你做汽修属实是大材小用了。但是我想,如果你不打算留在国外,那等你五年後回去,我的店应该也开起来了,你就和我一起干。那时候估计也没有人能认出你来,至少在我的地盘,能保证不会有人找麻烦。”她说完,问陈羽芒,“你怎麽看?”
“我觉得不错。潘宁,你很适合当店长。”
“你感兴趣?”
“反正也没什麽事做。”陈羽芒不太专心地说,他是在有些好奇手里的包裹,他摩挲了半天,感觉包装里并不是他买的书。
“好。”季潘宁松开了拉住陈羽芒的手,笑着说,“那约好了。你老老实实待在费城,别回国,别张扬。到时候一起开店。”
“嗯。”
“意面买错粗细了,我再去一趟超市,回来你下厨。我们再聊聊车行的事。”季潘宁走之前忍不住说:“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争气一点。不要每天都这麽沮丧。”
陈羽芒不是因为白星破産而终日恹恹。他知道会有这麽一天。他忍住没有说,就是怕季潘宁大惊小怪地唠叨——因为自己现在这个状态,硬要说的话,就只是年少时期的失恋痛而已。
当然,还有一点茫然和反思。陈羽芒没怎麽刻意去关注白星的案子,其实他只是在想邢幡。就连原本很期待的陈悟之入狱的惨状他都没太多心情去看。新闻视频里,陈悟之铁青着脸被武警押送去首都服役的场景,也只是短暂地让陈羽芒愉悦了一下,他当时在阅读,教授的任务早就做完了,陈羽芒撑着下巴,发现这老头几个月不见老了得有二十岁呢,看起来像个七八十的流浪汉。不过看着看着,他又不高兴了起来。有人护送他去坐牢,服刑期间生病了有医生,饿了有干净卫生又营养的牢饭。恶贯满盈的老畜生,便宜他了,命怎麽这麽好?
能不能直接让陈悟之直接暴毙惨死在监狱里。邢幡也只剩下这点用途了。
邢幡的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