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从没见过萧翊那麽急,打了胜仗,早晚都可以回去,没必要赶路。
殊不知,就是这场大病要了萧翊的命。
一月过後,他们路过兖州,在此逗留。
萧翊的身体每况愈下,身体多处旧伤复发。後背的刀痕像是被毒药淬过,皮肉绽开,腥红的血跟不要钱的水似的,一直往外溢。
没有任何征兆,陈年旧伤集体爆发,躺在客栈的床榻上,无法起身。
副将担心,来到上房想看看。
他推开门,满屋子腥重血气。
“将军。”见着萧翊趴在榻上,背面对上,血淋淋的。
副将手足无措。
他蹲在萧翊榻前,手一直在颤抖,不敢碰满身溢血的萧翊。
“慌什麽。”萧翊语气轻松,“这还没死。”
副将跟随萧翊多年,什麽大阵仗没见过。
可这是跟他出生入死的主将啊,他本该以军功招摇返京,得圣上恩赐,荣耀傍身。如今却要客死他乡。
副将是真的慌神,鬼手神医徐钰都治不了,天底下,还有谁能治萧翊。
副将找不到一人。
他是爷们,不吭声,瘫坐在地上,把脸埋在支起合拢的双膝里,默默流泪。
萧翊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凡人躯体再也无法承受他的灵魂。
他即将与人间告别。
萧翊重重叹气。
鹤月说的话终于应验,他的身体顶不住了。
兖州离上京还有一段路,可惜,他走不到了。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萧翊的悲伤,副将哭的小声,後来逐渐变大。
“将军,我舍不得你。”
萧翊想安慰他,却又无从下手。
脊背火辣辣的疼,浑身经脉像被大刀切断,伤了本原,无法驱使肢体。
脑子跟着混乱,密密麻麻的神经不停跳跃,偏头痛隐隐发作。
萧翊试着眨眼,眼睛如同被锋芒刺穿,瞳孔震碎,疼到说不出话。
副将擡头,看见萧翊两眼在流血,他吓的失去镇定,“将军!”
“你的眼睛!”
萧翊动不了,眼睛看不见,视线模糊到不能再模糊。
不过嗅觉还在,他闻到了血的气味。
是他的血,糊住了他的眼。
“别怕。”
“咚。”一声,有什麽东西掉在地上。
副将低头拾起,发现是一颗珠子。
从萧翊眼睛里掉出来!
“将军,是珠子,好像是从你眼里掉出来的。”副将急忙捧着珠子给萧翊看。
萧翊彻底失明,看不到任何东西。
不过副将说是珠子,勾起萧翊记忆。
鹤月要找的不就是珠子!
“将它收好。”萧翊吩咐道。
副将应好,擦着珠子的血,发现珠子是颗金珠。
良久,萧翊再次开口。
“把我身上的同心玉和珠子一起送回上京,交给他。”
萧翊口中的他,副将知道是谁。
说出来的话像遗言,副将刚止住的泪再次变得汹涌。
“将军,你会好的。”
萧翊凭借最後一丝力气,艰难伸出手,抚摸副将的头顶,“日後,军营要靠你了。”
说完,一道金光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