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拂檐拂开溪折的手,语气有些急,“无事,殊某只瞧一眼。”
溪折皱着眉头,目光落到殊拂檐的背影,忧心忡忡。
左右只是看上一眼,应当不会被萧翊盯上,溪折自我安慰。
说是一眼,殊拂檐的目光却紧紧追随着银甲。
忽而,微冷的风卷卷袭来,潮湿的雨水被风吹起。斜风细雨,飘了几滴雨珠子落在殊拂檐脸上。几缕乌黑轻盈的发丝垂落,沾了水珠子的发贴在温热脖颈处,湿润滑腻,殊拂檐莫名寒颤。
殊拂檐的视线过于炙热,久经沙场的冷面将军很快锁定方向。
突然,萧翊擡头,目光定格在醉仙楼露台上。
一时间,四目相对,对方幽深的目光撞入殊拂檐心头,心脏像是被什麽东西钉死,压的透不过气,无意中给心脏撬开个口子灌风进去,冰冷至极,却让人莫名贪恋这种溺死感。
这一刻,时间凝固了,殊拂檐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英勇善战的萧将军。
萧翊的脸很冷,许是遭冷雨浇淋,又受风吹的缘故,瞧起来面色有些苍白,但他铠甲傍身,威风凛凛骑马的样子却不输气势。
殊拂檐不舍得移开视线,目光紧追萧翊而去。
只见萧翊的银甲上沾了草屑,草屑短小,色泽却青绿,肩骨的披膊落了几朵海棠花,花瓣微张,点缀着清水的雨珠,看起来格外迷人。
对此,萧翊似乎并不知情。
殊拂檐知道自己越界了,面露抱歉地朝马背上的人颔首。
萧翊很快收回视线,拉紧缰绳策马离去,仿佛方才的目光交错只是萧翊的无意之举。
萧翊没有在意,殊拂檐反倒失了态。说好只看一眼,馀光却追随骑马的人远去,连溪折在他眼前晃荡都没发觉。
“原来,春日时节的海棠花开了。”
溪折凑上前去挡住殊拂檐的目光,不明所以,追问道:“殊公子说什麽呢?”
“没什麽。”
殊拂檐垂眸,右手拇指摩挲着尾指,套在尾指的玉戒被推往上一处骨节,丑陋的疤痕露出真颜,指腹摩挲时明显感受到疤痕硌手。
“殊公子,你这人真奇怪,话说一半不说了。”
溪折心大,没有刨根问底的习惯,换做他人,定是要再听一遍殊拂檐究竟说了什麽。
“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溪折走到衣珩旁,戴起箬笠,穿好蓑衣。
联想到殊拂檐看萧翊的异样,溪折认为有必要提醒他,“殊公子,听我一句劝。萧翊手握重兵,同裕王关系匪浅,两派敌对阵营,你别犯浑去招惹他。”
溪折言尽于此,擡腿走向门口。
直到手握住门把时,溪折还是放心不下殊拂檐。
他转头,多问一句:“雨水未歇,可需我送你回府?”
殊拂檐心不在焉,闷声说不用,溪折自讨没趣,嘟哝两句怪人便推开门下楼。
待溪折走後,殊拂檐抚摸着左胸膛,血肉深处的心脏跳的疯狂,片刻的悸动打乱了他长久的平静,惊起涟漪,渐成巨浪吞没平地,一发不可收拾。
“萧翊,你是一个怎样的人?”
殊拂檐重新坐回位置,脑海里不断搜索关于萧翊的信息。
萧翊离京多年,殊拂檐也不是京城人士,想了许久,只有零星的只言片语。
关于萧翊,殊拂檐感到无措,茫然。
相见不相识,这种挫败感,殊拂檐向来讨厌。
不过好在萧翊短时间不会离京,想见到他,应该不难。
殊拂檐偏了偏脑袋,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
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忽然就遇到了,想想似乎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楼阁内熏起了檀香,没有关紧的窗户透了冷风进来,吹散楼阁的暖意,打乱了殊拂檐书写的宣纸。
宣纸纷飞,散落各处,墨汁乌黑,纸上映照着萧翊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