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檐,别再骗我。”
黑暗中,萧翊涩然长叹。
他脱去长袍,卸下靴子,平稳的躺在殊拂檐身边。
萧翊的动静很小,殊拂檐没有醒,但是由于习惯,他翻了个身,转而抱住了萧翊的腰身。
“萧将军别走。”
梦中的呓语叫的都是他的名字。
萧翊心头软的一塌糊涂。
无论听到了何种风言风语,查到关于爱人的不利消息,只要殊拂檐说爱他,没有背叛,萧翊都愿意相信,他们心意相通。
殊拂檐对他是真心的。
只要有情意,任何难关。
他们携手,都能挺过去。
四月的尾声临近,簌簌寒意退减,春日时节繁花锦簇,天气开始变得温热。
春雨渐消,草长燕飞,大地绿意盎然。
人间在百鸟鸣啼中活了起来。
殊拂檐在镇北侯府养伤半月有馀,眼看伤势快好了,他要回趟沉竹居。萧翊就抱着人不愿撒手,非要与殊拂檐同去方可善罢甘休。
因着找不到巫马逢夭,萧翊对澹台吟没耐心了,引蛇出洞失败,那麽人质就没有利用价值了。萧翊下令,今日就派人把澹台吟押入大理寺关押。
好在殊拂檐劝道,等过了鱼灯节再把人带走。既能再等等巫马逢夭现身,也体恤澹台吟一回,让她进牢里吃苦前好好过个节。
对于殊拂檐的话,萧翊一向听从,继而答应了。
这天,天朗气清,蝴蝶飞舞,沐光暖洋洋的。
萧翊来了心情,特意取来长剑,为讨爱人欢心,再次耍起燕朝剑舞。
殊拂檐靠在栏杆,支手垂着头,眼底温柔,每一存目光都落在起舞的人身上。
萧翊这回的剑舞不同上次柔中带刚,是真正意义上的金戈铁马,犹有吞并山海之势。殊拂檐瞧着,眉头紧锁,总觉得不对劲。
上回就察觉有异,待到萧翊再次挥动剑舞,殊拂檐心底的疑惑渐渐扩大,盘旋成圈。
他曾经在古书上翻阅过燕朝史记,燕朝喜文,国力羸弱。但最後一代君王好武,骁勇善战。可惜登基时短,临危受命,无法力挽狂澜,被境外四国联合压制。
最终大燕不敌,国破。
殊拂檐想的越深,尾指的疤痕就分外硌手。萧翊每出一招,都和殊拂檐脑海里古书上的燕朝剑舞招式对上。
忽然,殊拂檐有了个大胆猜测。
他擡起头,想要从萧翊的剑招中找出异样。
很遗憾的是,行云流水般的剑招没有一丝错误。
殊拂檐沉默了。
一剑舞罢,萧翊见殊拂檐闷闷不乐,表情凝重。他收起剑,走了过来。
“怎麽了?不喜欢?”萧翊问道。
殊拂檐摇了摇头,“没有。”
他站起身,走到萧翊身边,语重心长,“萧将军少年出名,战功赫赫,想来是受前人英豪指引,但萧将军万万不该,将己身弱点暴露。”
殊拂檐说的隐晦,提醒萧翊不要将大燕的剑舞使出,让有心人知晓了,必然要背上骂名。
崇尚百年前的大燕,往小了说,易被人口舌,议论纷纷。往大了说,有推翻大虞,复兴大燕之说。
谋朝篡位,改朝换代,乃死罪。
“你!……”萧翊顿住,他知道殊拂檐瞧出了剑舞的不对劲,明白殊拂檐误会他崇尚大燕朝,而非起疑他这个人。
萧翊纠结,要不要将真相全盘托出,把自己的身世完完整整告诉殊拂檐。
但是,他要是说了,殊拂檐害怕他,离开他怎麽办。
萧翊没底。
“拂檐多虑了,此剑舞,我只在你眼前舞,断然不会被旁人窥探。”萧翊不知该怎麽说,干脆将错就错,顺着殊拂檐的想法说下去。
既然误会了,那就加深这个误会。
殊拂檐不认同,拉着萧翊的手,字字郑重,“萧将军信我,你此次从边关回来,屡立战功,上面那位只会对你心生忌惮。若得由头,削爵是小,丢了性命,叫在下如何自处。”
担心萧翊不当回事,殊拂檐表情严肃,一字一顿,“你若死了,我就下黄泉寻你,活着不能相守,死了做对亡命夫妻,亦不负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