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萧翊呼吸变得平缓,慢慢睡着了。
一曲弹毕,殊拂檐没有动,怕引起动静惊醒萧翊。
殊拂檐扶着琴坐了半个时辰,也看着萧翊睡了半个时辰。
天公不作美,忽然下起瓢泼大雨。
殊拂檐再是不愿意动,还是得要去关门,防止雨水溅入内堂。
“殊公子。”
几日没来的溪折突然来访,大声在门外喊道。
萧翊浓密细长的睫毛扑闪,眼看有要醒的架势,殊拂檐立马关门,拿起青罗伞往檐廊去。
“殊公子,你怎麽不进去?”溪折问道。
“拿上伞,快走。”殊拂檐极力克制着音量,防止声音传到萧翊那头。
溪折挑眉,真是罕见,殊拂檐也会着急!
殊拂檐记挂着屋内的人,撑起伞塞进溪折手里,使劲推着溪折往外走。
溪折一步三回头,不解道:“殊公子,你怎麽了?”
溪折站在雨里凝望殊拂檐,雨水噼里啪啦打在伞面上,急促落地汇聚成小潭水。
天边闪起了金光,雷电啪一声劈下,轰隆隆的声音吵醒了熟睡的人。
殊拂檐蹙眉,苦恼的回头瞥了一眼。
萧翊没有出来。
“今日家中有客,不方便留你。”殊拂檐冷着脸挡在门前,摆明不让溪折进门。
溪折努了努嘴,他也没想进去,只是来传话而已。
“对了,冀……”
“砰。”
溪折的话含在嘴里没说完,殊拂檐突然关了门。
“……”
溪折没好气哼了声,前些日子叫他去北馆搬琴,今日就翻脸不认人,门都不给进,可恶。
屋内,萧翊醒了。
“萧将军,你醒了。”殊拂檐没来由的惋惜,“骤雨下的激烈,惊雷作乱,路上怕是泥泞不堪,萧将军不如稍作歇息,等雨停了再走。”
萧翊不做声,挑眉盯着殊拂檐。
“殊公子方才在和谁说话?”萧翊似乎在怀疑殊拂檐。
殊拂檐临危不惧,迎上他的目光,坦坦荡荡,“一位故人,受人之托,向在下传几句话而已。”
殊拂檐不见心虚,一点也不担心萧翊追问,似乎笃定萧翊不会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果然,萧翊没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萧翊越过殊拂檐,打开门。
雨势不见弱下,天边黑云压低。狂风暴雨,绿竹晃荡,吹起一地竹叶糊了青石板阶。
萧翊擡手,空出间隙看外雨,“殊公子,雨停了,该有你忙的了。”
殊拂檐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地绿竹,雨打湿叶,满地杂乱。
“无妨,总归费些功夫的事。能与萧将军一同赏雨观景,乃在下荣幸。”
萧翊没想到殊拂檐把姿态放那麽低,他虽为将军,却不喜欢仗势欺人,纵使生前做了九五之尊,也只是想为百姓谋福。
可惜,大燕弱国,无法抵挡四国压境。
“殊公子琴技卓绝,待人有礼,不该妄自菲薄,陷自己于低位。”萧翊干脆敞开了门,寻了矮凳坐在门前观雨。
雨水溅入内里,门槛皆被打湿,显出褐色木痕,淡淡的木质香发散,驱赶了屋内的潮湿腐败。
殊拂檐立在萧翊身侧,低头看去,萧翊脖颈白腻如珍珠,凸出的喉结随萧翊吞咽津液性感的滚动着。
没来由的,殊拂檐脱口而出:“萧将军,你有心上人吗?”
雷声轰鸣,掩盖了殊拂檐的话,但萧翊从小习武,耳力绝佳,不可否认听出了他的问题。
萧翊仰头,自然地说:“没有。你呢?”
得到肯定的回答,殊拂檐心花怒放,像泡在蜜罐里发酵的甜糕,溺的牙疼。
“没有。”殊拂檐说的直截了当,害怕吓到鱼儿不敢示明心意。
殊拂檐冷心冷情过了那麽多年,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喜欢男人,遇见萧翊後底线被打破,那点不可能突然就变成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