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春日海棠醉人
行至林苑,马车停了下来。
车夫:“公子,地方到了。”
经车夫提醒,殊拂檐揉着麻痹的双膝,撑着软垫缓了缓困意,他弓起腰身下车。
双足踏在硬实的土地,殊拂檐才感心安,环顾周围,一片海棠林。
树树连枝叶,海棠花朵朵。
粉色的海棠花落在地上,枝叶尽糜烂,楚楚可怜。枝头上绚丽的花娘子被风摧残,轻轻摇动,花托底部脱离嫩绿的轻抚,似要坠落枝头,落入黄土之地。
殊拂檐走向海棠花的深处。
每走一步,树梢便会落下几朵小巧海棠,花瓣飘了几瓣下来,留恋在他的衣襟上,迟迟不舍离去。
萧翊还没来,殊拂檐明了。
越往里走,出现一间小亭。
亭子旁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夜深花睡去,高烛照红妆。
若他记得没错,这首诗出自名家诗句。
殊拂檐抚摸着石碑上的刻文,缓缓道出:“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
“只恐月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这才是碑文完整的诗句。
那人写出海棠颂词,惊艳绝伦。除了对美好事物易逝的惋惜,殊拂檐从中还能感受到一丝豁达乐观,逆境保持着清醒自在。
要不怎说前人非後人能比。
“你喜欢这首诗?”平和沉静的声音传来,那人穿过海棠枝,一身风雪站在殊拂檐面前。
“萧将军。”殊拂檐回头,喜上眉梢。
眼尾涂抹的胭脂起了色,更添绯红,娇美如花,更胜花。
萧翊盯着殊拂檐的眉眼,情不自禁覆上手,指尖按住胭脂醉色,轻轻揉着。
“淡淡微红色不深,依依偏得似春心。”萧翊声音哑的厉害,吐息之间,是深重的热气,“你梳妆的样子,很美。”
殊拂檐受过很多人夸奖,有人赞他学识,惊艳他谋略,觊觎其容颜。
那麽多好话堆积,吹捧如风,说的天花乱坠,都比不上萧翊一句美。
在大虞,男女都崇尚美,尤其士族权贵,视容颜为命。
为了接近高门士族,殊拂檐主动将自己融于其中,以妆面人。
这才有了入门资格,能与上京权贵攀谈。
既有人追求容貌至美,自然也有人鄙夷不齿。
若是女子爱美,无人置喙,像是天理,自古就该如此。一旦换为男子敷粉,便是阴柔造作,奢靡淫乱,全无阳刚之气。
但殊拂檐行得正站得直,一举一动,从未有失,更不曾因敷粉而变为柔声嘤咛的黄鹂鸟,矫揉造作的僞娘。
他的心可比谁都狠,手段毒辣,潜伏不发而已。
殊拂檐一直没回话,愣愣的凝视着萧翊的双眸。
萧翊不打扰他,任由对方将他的样子刻在脑海里,记在心里。
不多时,林中掀起一阵清风。
簌簌叶子飘落,带着海棠落在亭前,微风拂来,花色残留的氤氲水汽湿润了空气。
萧翊摘下一枝海棠花,取下叶子,把花簪入他鬓发,“茶白过白,虽素但高雅。衣裳仙气,你妆面却明艳,有了海棠添媚色,压一压神性,这才适宜。”
花色减弱了衣裳的仙气,将不染尘埃的仙倌拉下九天玄宫,做一回那惑人道心的头牌花魁。
殊拂檐未曾移开眸光,手摸着鬓间海棠,嘴角扬起弧度,心甜如蜜。
萧翊见他不眨眼,心中暗爽,话说出口又变了意味。
“你还要看我多久?”萧翊调侃:“我邀你赏花,光顾着看我,我比花更艳?”
明明上妆的人是殊拂檐,他更美艳夺目,该看呆的人是萧翊才对。到了他们这,二人反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