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出来可是带着手机出来的,银行卡里足足的钱,都是哥们儿上周给打的年底分红。
光在收银台扫货码就扫了将近十分钟,用了八个大塑料袋,花了四千零一块八毛,塑料袋都给免费了。
平安听到价格倒吸一口凉气,这一趟超市花掉了她大半个月工资,反观秋月白丝毫不觉得心疼,顺手又拿了两块绿箭口香糖,现在变成四千零五块八毛了。
江既皑夏天的梦想成真了,超市现在真的可以连货带人一块打包送走,只不过要坐三轮车,但冬天太冷了,他们依旧决定打车回去。
等到了家,阿姨已经收拾好准备走了,秋月白看看表,心里咯噔咯噔跳——还有一个半小时。
阿姨又和他一起上楼,把买的东西该放哪放哪,304突然又满了起来,秋月白开始苦恼晚上怎麽吃。
宋啸探头过来,走到零食架边拿起那盒鸡蛋卷就要打开,被秋月白喝斥。
宋啸惊讶:“不能吃?”
秋月白说现在不能吃,等江既皑吃了之後你再吃。
宋啸说你怎麽不去死。
秋月白说那也得等江既皑死了之後我再死。
宋啸指着门外:“如果我说半个小时之後蛮村给送饭过来,你让不让吃?”
秋月白小跑过去抢过那盒蛋卷,亲自打开铁盒盖子并拿起蛋卷递到宋啸嘴边。
宋啸笑不出来,死盯着他咬走蛋卷,咬牙切齿地咀嚼。
好像,好像没什麽要准备的了。
江既皑没说让他去接机,他也没准备去,他就想在橡林街看见他,在红楼里。
还有一个小时,蛮村提前送到了。宋啸回家当了少爷就是不一样,饭是用小推车推进来的,连盘子一块端上那两张拼在一起的廉价的小桌子,每道菜外面还贴心地包了保温棉。
还有四十分钟。
秋月白不停搓手指,本来就干燥掉皮的手指腹被搓得露出鲜嫩的红肉。他坐在柜台边,就只是坐着,另外三个人吃着那盒波力卷。
还有二十分钟。江既皑没有打电话过来,他应该已经坐上了出租车,正在越靠越近。
秋月白第三次跑上楼上厕所,没有再下楼。
平安说:“他不会躲在楼上哭吧?”
她觉得如果是她,面对这种时刻可以会喜极而泣。
杜鹃说:“搞不好是紧张得发抖。”
她认为近乡情怯才是正常反应。
宋啸说:“把我哥们儿当什麽?怂蛋啊?”
他觉得该啥样就啥样,又不是结婚。
红楼里添置了时钟,是一台老式垂钟,红褐色的,一天会自动敲八次。
此时此刻,它指向五点十三分。
此时此刻,已经傍晚,天空呈现深蓝色。
此时此刻,楼外似乎响起了如雨丝般飘飘摇摇的行李箱拖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