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景点点头,没说话。
“你看,这个月的奖金还没给我发,能不能……”
秋月白人都傻了,不是老板吗,咋还有奖金啊?
元春景笑了。
秋月白不知道在宋啸眼里元春景是不是真的像狗屎,在他看来,元经理这一笑就像是寺庙外落了雪的雪松,说白了,适合当和尚,否则想象不出来这样的人步入婚姻会是什麽样子。
元春景没有回答宋啸,反而朝秋月白看过来:“小秋先生,您说如果一个人因为个人原因造成了巨大损失,同时不服管教顶撞上司,并且还伴随着人格侮辱和身体侮辱,那他应该拿到这个月的奖金吗?”
秋月白有点紧张,不是那种紧张,而是小时候上课被老师提问的那种紧张。
“不丶不能吧?”
元春景点点头,收回笑容,逼视宋啸:“听到了吗?宋啸先生。”
秋月白期待地看着宋啸,且不说他哥们儿刚才在楼上那一番慷慨激昂的发言,就凭那两杯白酒,他非常自信,别说奖金,就是尊严也能搏一搏。
宋啸压根就没看秋月白,根本就没有接收到来自他的信息,事实上秋月白月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他怎麽觉得这小子看上去有点……示弱?
“听到了。但是我没地方去了,你能不能收留我?我可以干活,你让我干什麽都行!”宋啸激动地向前走了一步。
元春景应激般後退。
秋月白又开始兴奋了,修罗场啊这是!早知道拉着江既皑一块来了。
宋啸非常受伤,语气很是委屈:“我都没碰到你,你怕什麽啊?”
元春景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依旧风度翩翩情绪不外露,保持着对东家儿子最起码的尊重:“宋啸先生,我没有害怕你,在人格上我们平等,即使您的社会地位高于我,但就目前来说您的人生前景不容乐观,所以恕我直言,我不必怕您。”
嘴巴还挺厉害,秋月白想,这就相当于变相说宋啸是个废物,没有资格让他害怕。
转眼看宋啸,脸色已经跟橡林街角那堆烂了三天没人扫的绿菜叶子一样了。看得出来,他受了很严重的精神伤害。
但他依旧坚挺:“元春景,我保证听话,怎麽说咱俩合夥这麽久你也不能真看我饿死街头吧?你家那麽大,我睡一间能咋的?”
这句话好,记下来,以後可能有用。
元春景没有正面拒绝,只是稍微欠了欠身:“您父亲说了,我明天需要回公司。或许您忘了,我不是学酒店管理的,更不是个厨师或者服务生,所以,我们不顺路。”
我们不顺路,这句话也好,也记下来。
秋月白站在一边总觉得手里缺一把瓜子儿和马扎子,一会儿看看平静的元春景,一会儿看看难堪的宋啸,他也很想帮自家人,可人家元经理说得蛮对的。
宋啸这狗日的,还学会强吻了?
玩得挺花,干脆诛杀。
“行,行,行。”宋啸气极反笑,“滚你妈的,老子没了你照样行!”
原来是这个行,秋月白还以为他一连三个行是要放大招呢。
“忘了跟您交代,您身後的这家店是公司出资开的,依照您父亲的意思,也要收回,包括您的车和一切流动及不动资産。”元春景的嘴角有些翘起来,“但是您不用担心,这里是两千块钱,算我在您身上的投资,赔了就当作您口中的情分,赚了也不用通知我。”
散装的,赤裸裸的,两千块钱。
秋月白不仅恨自己没有拉着江既皑,还恨没带上杜鹃。
当然,这两千块钱属实是有些侮辱人,就算宋啸脾气再好也有到头的时候,秋月白怕他暴起,赶紧去拉他。
没想到力度没控制住,当然他怀疑是宋啸自己怒火攻心站不住了,总之就是不知道怎麽回事,轻轻一拽,嘿,这小子就趴地上了,整个朝元春景地方向倒下去。
事实上可以用“摔了个狗吃屎”来形容。
气氛有那麽三四秒的凝滞,没办法,就是当作是缓和了。
宋啸地头磕到了元春景的鞋尖,卧在地上一脸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秋月白,元春景後退两步有些诧异地也望过来。
秋月白尴尬地搓了搓手指:“那个,元经理啊,你看,他知道错了,逢年过节都没给他爸行过这麽大的礼,我们俩二十几年了我都没这待遇。”
宋啸怒目而视,秋月白给了他一个手势让他安心,随後接着说:“您看您给我一点面子,两千块钱是不是太少了?能不能再给点别的?”
宋啸心想还得是秋月白,如此情景还能想着给他加码擡高身价,真是好哥儿们。
元春景挑了挑眉:“您说。”
秋月白羞涩地拽了一下自己的衣摆:“能不能给我两碗熟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