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濒临崩溃【VIP】
昨夜那场无疾而终的交流,像根细小的刺,扎在许知予心头。
上半夜她辗转反侧,脑中反复推测归家时娇月的那一丝惊慌,那个模糊的男人背影,以及娇月後来明显的恍惚和那关于“月事不适”的苍白解释。
她俩的人际关系非常简单,她实在想不出有什麽事情能让娇月如此反常,甚至不惜对她隐瞒,整个晚上,娇月都表现得异常‘正常’。
这种未知的担忧比明确的麻烦更让人心焦。
穿越并经历眼疾之後,许知予自诩拥有了黑色生命力,拥有了更强的适应性力量,对人性亦了解得更加深刻,但这一刻,她依旧担忧到後半夜才昏昏睡去。
而同样一夜未得安眠的,还有王娇月。
她躺在许知予身侧,感受着今日许知予那不太平稳的呼吸,心沉甸甸地坠着。害怕与愤怒交织,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那件事……绝对不能让官人知道!可那人的威胁言语犹在耳畔,更让她懊恼的是,自己刚才掩饰得太过刻意,明显,已然引起了这人的疑心。
唉,暗自叹息,翻过身去。
这夜,许知予被纷乱的梦扰了一夜。
梦,又杂又乱。一会儿是穿着白大褂的自己站在医院的走廊上,长长的两边,没有尽头,她彷徨不已;一会儿又和朋友在举杯欢庆,饭桌上,摆满了各式丰盛的菜肴,随着大圆桌的转动,本想去夹山药炖排骨的许知予眼前一晕,等她睁眼,旋转的大圆桌变成了一张古旧的丶黑漆漆的丶包了浆的木头四方桌,桌上只摆着一只土巴碗,她拧眉,伸长脖子看去,碗里盛着半碗清汤寡水的稀粥,什麽呀?山药炖排骨呢,噢,垂头丧气,而周边的朋友全部消失,只剩她一人,愁眉苦脸。
“官—人,官—人——”耳边忽然响起温柔丶甜美丶诱惑的女声,声音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泄气的许知予擡头,桌子对面竟然坐着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儿,像是个美人儿,但她的眼睛像蒙了一层薄雾,模糊不清。
她看不清那人的长相,那人的表情,许知予眨眨眼,却怎麽也看不清,她努力睁大眼,睁大眼……这眼睛怎麽回事?瞎啦?用力擦擦,依旧……她本能地起身,她想要过去看看那是谁呀,而脚下却被什麽一绊,身体失去重心,心中陡然一悸!我去!许知予身子一抽,忽地醒来。
难受,她睁开眼,呆呆地望着床顶,保持原有姿势,心悸得慌。
稍缓,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身侧位置,一片冰凉空荡,脑子一闪,嗯?猛地转身,心瞬间悬起,失声唤道:“娇月!”
同时忽地坐起!
“官人?”恰在此时,娇月端着热水盆,走了进来,她醒了,也做噩梦了麽?沉了沉心绪,“官人,该起床了~”她的声音清亮,带着一丝晨起的微哑,脸上是如常的温婉笑容。
许知予拍拍胸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娇月,你在呀,吓死我了。”她紧紧盯着娇月,试图从她眉梢眼角寻找到昨夜残留的蛛丝马迹。
娇月被她看得微微脸红,随即嗔怪道:“官人说什麽傻话呢?快起来,今早我们吃面条,锅里水都烧滚了,就等你起床下面条了。”她的语气丶神态,自然得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哦,好。”许知予应着,心头疑虑却未消散。
她慢吞吞地下去拿旁边的衣服,目光依旧放在娇月身上,莫非自己真多想了?
看她磨蹭,娇月放下水盆,缓步走到床边,拿起外衫,并动作轻柔地抚平背上的褶皱,口中道:“快起来啦,待会水真该凉了。”将衣服披在许知予身上,她的指尖温热,神情专注,看不出半分异样。
“哦,好,我知道了。”昨天虽来回坐马车,但摇晃得她都快散架了,外加昨夜没睡好,此刻浑身都有点僵。
穿好衣服,系好腰带,“娇月你……”许知予忍不住开口,想再问。
“好啦,快过去洗漱吧~”
娇月却立刻截住了她的话头,仿佛没听见她的犹豫,转而又提起另一件事,语气轻快,“对了官人,昨晚你给我吃那个荷包蛋是用什麽煮的?今早起来我感觉一身轻松,腰也不似之前那般坠胀了。”
这人真本事,前几月为自己调理过一次,这几月明显感觉血气足了不少,以前每次都还冷痛,现在也不痛了,但腰还是胀胀的,不过昨日吃了那荷包蛋,喝了那汤,今儿真感觉好多了。
许知予见她岔开话题,只得顺着回答:“真的吗?是当归荷包蛋。由当归丶红枣丶红糖熬汁煮的鸡蛋,对女子月事期间调理气血很有好处。”她仔细观察着娇月的反应。
“原来是当归呀,难怪——有股特别的香味儿,恍然点头,帮着许知予拧好帕子,“官人,给~”。
,只觉味道特别,并未细品,现在想来,不就是当归。
“谢谢。”接过帕子,展开,敷在脸上,热乎乎的。
“那今天官人能教教我吗?”
“娇月。
“嗯,确实有效,方面的烦恼,到时可以分享给她们。”娇月浅浅一笑。
“没问题,我给你做,可别看那小小一碗,讲究着呢。每个时期配料有轻微变化,生理前期多用归身,味甘质重,重在补血;中期用全归,补血活血兼顾;後期多用归尾,活血消淤,清掉残馀淤血……”许知予也试图用这些知识缓解一下情绪。
“哦~”娇月应着,又帮许知予拍平了身後衣服最後一点褶皱,“官人懂得可真多。”她动作流畅,语气自然,但这份刻意的“正常”和回避的态度,让许知予明白,娇月是真的不想再提昨日之事。
她心中微叹,只得暂且按下疑虑。
早餐桌上,两人相对而坐,吃着热气腾腾的面条。
娇月吃得不多,只偶尔会停下筷子,眼神飘向窗外某处,似乎在想些什麽,直到许知予唤她一声,才恍然回神,低头继续吃面。
许知予佯装不知,也继续吃。
她当着许知予的面装作若无其事,甚至比平时更显温和体贴,但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沉重和偶尔的失神,却逃不过许知予的眼睛。
饭後不久,便有病人登门求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