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是一枚血红色的石头。
……
“陛下?”
傅润瞳孔紧缩,捂着额头避开冯咎扑上来的脸,暗暗摸索贴身佩戴的血玉,“孤知道了。”
冯咎闻言眉毛上扬,乐得露出一口白晃晃的牙齿,“嗯!小臣真是仰慕陛下,绝无虚言!”
“唔丶好。孤丶知道。”傅润见冯咎如数家珍地讲述治水的“功绩”,叹息着拿了一碟云糕给他。
冯咎眼睛大亮,一时忘记规矩凑上来双手接过,手难免碰到傅润的指尖,又是展颜一笑。
还是个心思全写在脸上的孩子。
傅润忽然想到母妃难産薨逝前诞下的死胎。
如果他的幼弟平安地活下来,如今也该有十二岁了。
“陛下?”
“你吃。不必拘礼。”傅润难得动容,吩咐王长全:“每样都拿些,装在食盒里,让他带去尝尝。”
王长全不比刘福跟着傅润时间久,不如周总管地位高,纠结半晌,到底没多嘴。
反正……唉,皇後病重,陛下已经决定今年不纳妃,好容易到江南散散心,总归不能再为皇後守身如玉罢?一个男人还是两个男人,都是玩玩罢了,不要紧的。
却不知蜿蜒河道的另一头停泊有一艘乌篷小船。
赵彗之收回视线,眸色沉沉,气息难以平稳,当即起身要走。
“嘿小师弟你!”头戴斗笠的老者赶紧按住他,笑骂道:“敢情你从昨日到此刻是糊弄师兄的?”
赵彗之:“师兄当真替我留消息了?我落水一事,已让傅润挂心,实在不该……”
老者耷拉着眼皮,“应该有丶有罢。你急什麽?瞧瞧,狗皇帝找不见你,却也不着急啊。”
赵彗之剑眉紧皱,“师兄,我和他有些误会。他不是狗皇帝,还请师兄看在——”
“得了,我一见你迟迟不回金匮,不用求师父算卦,便知你定在狗——咳,在他身边。你锦衣玉食休息得惬意,师兄我一把年纪快入土的死人,整日为你皇帝哥哥上山下海地找药材!”
赵彗之一顿,竟不知先反驳纠正师兄话中哪一处用词。
老者松开他,悠闲地坐在船头挡住光线,手里掂量着磨碎的草叶丶矿石粉末,“昨日忙着处理你留在淮安县的药材,还未问你呢,小师弟,你何苦救他!那许多稀罕的药,你这一个月就凑齐了,你将来待你的妻啊,哼,但凡有这份心之七八,她为你生个好小子不成问题罢。”
赵彗之:“师兄慎言。他……不会生孩子。”
老者一噎,差点想摇晃小师弟的脑子把里面的狗皇帝御制迷魂汤倒出来,吹胡子瞪眼道:
“谁要皇帝生孩子了!你这後生,空口无凭诬赖我!唉,师弟啊,师兄不和你胡诌了。你可知你姓赵?你的父亲是当朝大将军?你的五个哥哥全都手掌兵权丶震慑一方?”
“……师兄的意思我明白。但我和傅润——”
老者摆手,“哎呀你记得他,他不记得你,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休提。你该知道你姓赵,他姓傅,他只要是皇帝,就不可能放过你父兄。虎符一劈为二,本来是皇帝一半丶各将军一半,结果呢,赵家人拿了一半,皇帝拿了一半,这兵权变成傅赵两家平分的东西了。你想想看!”
赵彗之看向药盒中明黄色的凤凰草,“师兄,他是大哥那位送来焉耆绿盐的朋友。”
老者一惊,气弱道:“那也丶那也是过去的事。他是皇子,什麽精贵的药没有呢。举手之劳。”
赵彗之沉声叹道:“不。师兄。我……”
老者眼皮狂跳,神色复杂地拍了拍赵彗之的肩膀,“我们抓紧时辰配药罢。你不要说了。”
“师兄。我……若皇帝无嗣,可从宗室里找年幼的孩子继嗣,对麽。”
“彗之!你!你——唉,你要是这麽个想法,问我一个老头有什麽用?你的傅哥哥未必肯罢?”
赵彗之想起方才傅润对着一个小白脸言笑晏晏的画面,脸黑了两分。
老者见状,又惊又奇,悄悄打定主意要尽快斩断这段孽缘,苦心劝说道:
“彗之,你生来多病,你父母将你托付给师父照料,当中自然也有愿你此生远离红尘的意思,你说呢?师父断定你十八前不得开口,你自己算算,你为傅润这狗——咳,破了几回戒了?你自己都没几年可活,救他算是报恩,你偏偏对他——你如何强求一个皇帝为你终生不娶?”
赵彗之沉默不语。
老者眼睛一转,放下捣药的石杵,手掌运力,趁船内昏黑一掌朝赵彗之後颈劈去。
河道巡防的漕兵见有艘乌篷船一阵晃动,寻思莫不是漏了知会哪个渔民,撑竿赶来急喝道:
“御船在此,你等速速离开!”
老者拨拈佛珠,点头称是,“官爷消消气。贫僧这就回金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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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在这一章就让赵六再尝一口傅哥哥的,没写到,那就下一章见。
嘘,在本剧组视察生辰宴准备情况的陛下还不知道有这麽一个生日隐藏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