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鲸:“殿下若是担心被底下人纠缠,俺们兄弟先敲晕他家几百口人就是,不费什麽工夫。”
傅润似笑非笑地点了一下高鲸的脸颊,手指冰凉,“几年不见,还是孩子气。”
高鲸挠头嘿嘿地笑,“殿下比俺还小五个月哩。”话没说完,又挨了高文鸢一记无情的肘击。
傅润仰望天边黯淡的月亮,感到一种难以释然的惆怅,“……不去瞧她。回吧。孤乏了。”
兰真就被关在这里,在一个比禁宫还小丶还阴暗得多的天井下熬命,直到熬干心肺为止。
他是帝王,是兄长,是天下所有人的君父,却没办法救她。
傅润思绪万千,孤零零走回寝殿,侍卫们远远地跟着。
是时秋日方升,朝霞浮云转眼绵延数丈,红金光芒相间排布,丝丝缕缕甚是绚烂。
傅润擡手遮阳,缓缓呼出一口寒气。
他想他需要更多的权力保全自身,继而实现年少望月所构想的光明太平。
李季臣,陶先,元勉……赵坼。
如果有一天局势到了不得不抄赵坼的家的地步,赵彗之……
他居然有两分舍不得杀他。?
奇怪。
难道经历了无数背叛和羞辱,他还妄想拥有一个……挚友?
像李轩昂待傅璨一样:以为人死了,转而对着长得相像的“昔日死敌”也能大献殷勤的挚友?
傅润蹙眉,本觉得作呕,幽幽望向挂在墙壁上的美人坐卧图,忽然一怔,拍腿呢喃道:
“……那竟也是他画的。”
*
八月十五中秋宫宴。
傅润心中有事,借酒消愁,喝得大醉,甩开刘福丶王长全等人踉跄着径直跑到长乐宫叩门。
秋风萧瑟,木樨落了一地,熏甜的气味盈盈笼罩他的魂魄,困倦了他的眼眸。
“赵彗之,赵彗之,彗之……彗之。”
傅润越喊越小声,好像坚信今晚要吃闭门羹,歪头骂了一句混账,摇摇晃晃将欲跌倒——
少年衣衫不整刚下床出殿,晦暗惺忪的眼底闪过点点无奈,双手一齐托扶美人的细腰。
生怕没接稳。
笨蛋。有什麽可紧张的。
傅润低笑,眉眼弯弯,揪着高大的少年的衣襟命他低头,然後趁人愣神之危毫无章法地亲他。
少年浑身僵硬,耳根热得通红,声音一度暗哑:“傅润,我……咳,你唔……不——”
傅润充耳未闻,忍着砰砰乱动的心跳的不适丶温柔亲昵地舔少年抿紧的嘴唇,“今天是中秋。你我是夫妻,理当团圆。你要喝酒麽,我带了塞外的葡萄酒,你尝尝看。”
“……嗯。”他受不住美酒诱惑,喉结一滚,掐着美人的腰轻轻地丶又深又重地回应了一下。
傅润小声喘息,不明白自己为什麽头晕脸热,“我从前救过你。你记得麽。”
少年好不容易从美人湿漉漉的舌尖移开注意力,心猿意马,根本不知自己该说什麽,顺着答道:“记得。”
傅润笑,“那时你才多大,如何记得。算了……彗之,我有个心愿。你能活到今天是因我……虽说有些挟恩图报,这样罢,以身相许没意思——何况我们……你以身报答我,好麽?”
赵彗之嗓子干涩,双手手背青筋毕现,“……”
他该答应还是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