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润长舒一口气,雾蒙蒙的眼睛徒添两分冷淡矜傲。他是最高贵的帝王,此生绝不入红尘。
而赵彗之大抵是专心探路,没有打算答复,只抱得更紧一些。
湿冷的风在山洞里来回流窜,傅润受不得半点湿气,山谷中雷声渐止时已疼得几欲昏过去。
“陛下?”赵彗之勉强点着了火堆,按井字形架堆枯木,解开外衣外裤铺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
傅润昏昏沉沉地嗯了一声,睁开眼看见黑影靠近,下意识抱住对方,爬进少年半湿的怀里。
赵彗之喉结滑动,把“陛下躺着小睡一会儿可好”等话咽回腹中,四肢僵硬,慢吞吞原地坐下。
“……陛下说什麽?”他听得清石壁上汨汨流淌的雨水里气泡破裂的动静,却听不见咫尺呢喃。
“疼。”怀中的美人也配合他,说得更小声了。
“……哦。”心慌意乱。
傅润以为他听见了,起初垂着手安安静静地让他把脉,大概是手腕腕骨太疼,转过身仰面命令他时泪眼朦胧丶两颊生情,见他沉默不答,又愤愤地扑上去咬他的下巴,发怒道:
“赵彗之!”
赵彗之依旧听不见,拽住美人抵在自己胸前的手,旁若无闻,专心致志为其施针。
傅润自从即位,恶脾气见长,哪里能忍受如此“冒犯”,奈何手腕被一双温暖的手轻柔地捏住了,骨节传来的刺痛稍减,忍了半晌觉得还算舒服,待赵彗之放开他自去添柴,不声不响脱鞋袜解衣裳。
快熄灭的火新添了树枝藤蔓,摇摇晃晃蹭地上蹿,火苗如草木疯长,烈烈燃烧,驱散无边寒雾。
赵彗之拍拍沾灰的手,回头一望,情绪险些失控。
少年黑眸如炬,灼灼地打量美人还在解发绳的手指,视线一寸寸往下,在某种念头占据脑海之後猛然别过脸,嗓音沙哑得不像话,“陛下做什麽!”
傅润懒洋洋地歪坐在朱红色的骑装上,衣衫褪尽,只穿一件单薄得勾勒出腰腹弧度的月白色里衣,右手手指被金边发绳和青丝缠住暂且挣脱不得,左手则捏着一枚血红色的玉佩。
“疼。”美人眉头微蹙,犹豫片刻,把玉佩递与他,仍有些舍不得,嘀咕道:“孤赏你的。”
赵彗之摇头,“陛下不能受凉,快把衣裳穿好……”他蹲下来,看清那枚玉佩的模样,瞳孔一颤。
美人以为他像往常一般接受了“赏赐”,遂将从不离身的玉佩扔在腿旁,仰面朝他笑,“彗之。疼。”
“……哪里疼?”赵彗之身量高大,神色晦暗,屈膝上前将人彻底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
“手疼。你抱抱我,暖和了就不疼了。”美人伸出并拢的双手,好似格外信任对方。
赵彗之理智尚存,沉声拒绝,“傅润,你的病是陈年旧伤,按医书是绝无可能焐热便——!”
美人视力稍有恢复,朦胧中见他还抿着唇,垂下眼又亲上去,伸出舌尖舔舐少年冷冰冰的唇,一下又一下,“疼。彗之,彗之……哥哥手疼。彗之……你喜欢哥哥……唔。”
井字形的火堆在风声的催促下烧得格外旺盛。
黑色的影子手心滚烫,反复摩挲美人白皙如玉的手腕,有时哑声喝止他丶不许他乱蹭乱动。
美人被抱坐在腿间,长而柔顺的青丝铺散在赤裸的肩背上,盈盈水眸偶或显露嗔怒羞恼的意思,脖颈丶胸膛丶腰侧的桃花胎记乃至敏感的脚踝……落满浅淡的吻痕和深浅不一的指印。
一开始是美人心甘情愿奉献手腕和膝盖,後来美人困倦了,只是热,热得不知自己被剥光了。
“陛下还疼麽?嗯?”
傅润摇头又点头,“彗之,你丶你——我不疼了。”
他的确不知道。
他不知道赵彗之精于医术丶尤擅目疾,不知道留在手背的两根银针是为了阻止他恢复视力。
他更不知道本来不疼的地方为什麽渐渐受不了一点刺激,连最柔软的里衣也不大能穿。
火堆从下午一直烧到深夜。
风停雨歇,红日东升,傅润醒来时手心攥着二三十根缠在一起打了死结的头发。
有的是他的,有的是……
赵彗之抱着一捆枯枝走进来,面色如常,“陛下的病如何了?”
傅润颔首,瞥见身侧血红色的玉佩,叹道:
“这件东西实在不能赏你。除了这个,你可有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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