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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石头(第2页)

车外,嘉兴令笑吟吟献上一尊香檀打造的万寿宝树,雕刻繁复云纹的枝叶缀满黄金宝石。

其馀人齐声祝道:“臣(臣妇)谨祝陛下万岁长安,子嗣绵延。”

宫女手捧绣有翠竹的香囊试图为他系戴。

傅润沉默许久,将欲沸热的一颗心蓦然冷却,口齿滞涩,哑声道:

“今日不戴这个。你下去吧。”

*

傅润一行人在嘉兴停留,当天召见了几位致仕的老臣和当地赵周王吴孙陆裴江八大世家。

江南望族互有婚姻往来,抱团似的想尽法子兴旺全族以至于妻族,觐见皇帝亦同气连枝。

带来族谱夸耀家世的赵家族长手指哆哆嗦嗦翻过数页,拈须展眉,指着赵起俞这一支笑道:

“皇後娘娘说起来还是臣的侄孙辈。臣高祖和赵将军祖上是同一支,因南下做官,举家迁徙。”

傅润:“哦。”

这是做什麽?

攀亲戚?

哼。攀谁不好,用赵彗之那个混账东西攀他傅家的亲戚?

赵家的族长得了御赐赏银回家,走路带风,并不知道当时他离被迁怒降罪就差那麽一点点。

翌日,元勉和石斌从杭州乘船赶至嘉兴。

石斌私下收到李相的问候信,坚持请旨亲自带走李轩昂,将之公然拘于南行台官衙待审。

这是李季臣的意思,生怕傅润动用“私刑”伤了他的宝贝儿子。

元勉则向傅润推荐了一个世袭的刚继任的漕运千户,说是年轻丶口才好,且愿陪陛下巡江南。

天下哪有自愿的苦差事。

想必是家中父辈与元勉有交情,托元勉送孩子在御前露个脸表表忠心罢了。

此人姓冯,名咎,虚岁十七,贡举出身,相貌俊俏风流,见多识广,尤其长了一双好眼睛。

冯咎年纪小,倒不胆怯,站在船头介绍两岸唐阁宋楼的来历,忽然道:“臣仰慕陛下久矣。”

傅润听了只是笑,心道若说不出一二三便踹他入水,“哦?说来听听,你仰慕孤什麽?”

冯咎後退两步恭敬地半擡头,满面崇拜之色。

他吞咽唾沫忍住见真人的激动,略整理润色多次的腹稿,然後字正腔圆地说:

“陛下早年奉先帝旨治理江南河道,臣尚在家从慈母授读《四史》,幸与陛下有一面之缘……”

船在浮萍和新生的莲叶间穿梭,涟漪成浪,惊起几只黑嘴白羽丶交颈安眠的水鸟。

傅润许久不闻自己做皇子时的事,漫不经心地听着这小千户追溯往昔,思绪渐渐飘远。

当时他被傅璨断了手脚,丢尽尊严,稍後和飞玄汇合,主仆二人狼狈逃离金匮,待回过神来,只剩下无尽的恨意和悔意。

什麽治水,什麽监工,什麽万事躬行丶体察民情……他统统记不得了。

他只记得傅璨一袭红衣用靴子擡起他的下巴,笑问他可曾後悔。

“二哥,贱民就是贱民,你信他们,他们却要搜刮你的财物,再出卖你的性命。”

是……这样麽?

泥浆掺杂冷雨弄脏他的睫毛,他半眯着眼,打量躲在草房子里或静坐或抱头沉默的农民。

这些人分明是受到傅璨的怂恿才敲断了他的骨头,如今知晓他的身份,竟害怕成这副模样。

他好像从很高的地方摔了下来,暂时忘记他是谁,只知他在等一个人,一个面目模糊的人。

农民们见他懵懂如痴儿,起了歹意,起初用不值钱的破布丶发馊的饭菜换走他身上的玉佩丶香囊丶金丝织就的中衣和马靴,後来连五岁的孩子也敢挥舞棍棒捶打他的脚腕丶朝他吐唾沫。

他什麽都想起来了。

可一想到这些拜傅璨所赐在金匮尝尽的羞辱和折磨,他就不能再往前回忆什麽。

他下意识希望忘了金匮,离金匮远远的,永远不要再想起来江浙还有这麽个地方。

氤氲山雾中坐在青驴背上和他一起喂猪草的孩子倏地失去身影,仿佛从未与他相遇。

他莫名失落,手腕红肿得像泡烂的馒头,双脚被傅璨用靴子碾压几次後彻底失去知觉。

金匮的县令掸去衣袖上的雨珠,龇牙咧嘴掩下鄙夷,傲慢地派下人扶他。

他四肢俱断,疼得几乎失聪,隐约听见衙差冲着他的耳朵费力地喊叫道:

“二皇子,你松松手呀,你的手全是泥,我们要拿帕子给你洗一洗呀。哎呀!傻子!”

他脸色苍白,两颊失血色,愣愣地看着衙差粗鲁地掰开他攥紧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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