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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厉害(第1页)

第十五章厉害

济天宝殿发出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响动,低品阶的文臣们交头接耳,一阵咳嗽喘息。

这些人多是经过乡试丶会试丶殿试层层选拔,数十年外放轮转,升了散官盼考绩,升了品级惧丁忧,连续五次评优方能回京,哪一个会是真废物。

恐怕在家俱是做祖父替儿孙抉择仕途的年纪,居然无人敢不看李季臣的眼色便站出来回话。

愁闷蓦然横亘傅润心头。

假怒变真怒,他手握玉片折扇敲案喝道:

“噤声!”

太监宫娥哗啦啦跪了一地。朝不保夕的活鬼魂,本不配像人一样有自己的主意。

佩刀环立柱而站的禁卒闻言须发竖张,上前半步,相邻侍卫的臂甲铁靴接连碰撞。

闭眼假寐的赵坼猛地睁眼,犹豫半晌,手持玉牌低头低下半寸。

观望赵坼态度的武将便如山倒,你看看他,他瞧瞧另一个,静默不言,暗暗等李党出头。

李相岿然不动,左面颊颤晃两下,喟叹道:“陛下息怒。先帝既托梦陛下诏废太子入京休养,难道就不曾说起当年谋逆案的疑点?废太子在东都招募兵马,是有元总兵的虎头牌的。”

站在伯父身後的户部侍郎元应善神色一凝。

元勉的“病”随北海军运粮到河洛的消息而止,一夜之间痊愈了,京都人人称奇。

他是西北汉子,七十岁的古稀老人,个高脸长,鬓须全白,嘴唇薄且发紫;脖颈与耳根连接处婴孩巴掌大的疤,乃是四年前谪居安南被当地毒虫瘴气腐蚀留下的痕迹。

“陛下,臣确实丶”元勉的言语举止依旧看得出四十年前状元郎的风采,内里精神则很不济,慢了两拍才收回瞟觑李相的视线,舔了舔灰唇,含糊道:“臣愧对先帝。臣……无话可说。”

傅润一直摸不准元勉的立场,幽幽叹息,命太监倒茶与他,“本兵吃碗茶罢。”

元勉患有消渴症,颔首谢恩,竟当即一口饮尽,有如无知小儿。

此情此景教守在殿外的元霄济好一阵心酸!

陶先趋步上前,持玉牌说:“先帝驾崩前,业已赐元尚书归京复职,陛下当思量其中深意。”

此话一落,李相拈须微笑。

有些鬼头鬼脑上赶着巴结李家的文臣缩回伸长的脖子,“鱼贯而出”,纷纷进言。

傅润用手掌撑按隐隐作痛的额头,时常觉得底下不是他傅润的臣子,倒像长舌白面的无常。

殿内四角置蟠龙吐珠双层银熏炉十八座,檀香袅袅上升,浓郁香涩,熏蛰弱者的眼睛。

一步也不可错,半步也不能退让!

忽然,殿外一片死寂的青袍堆里自发让出一条窄路,李轩昂直视前方阔步往殿内走。

傅润坐在最高处,见那些臣子始终低着头,冷笑道:“滚出去。还未轮到考你的政绩。”

李轩昂一双黑眸光焰如炬,直勾勾盯着傅润的脸看。顽固,冷毅,疯癫,无畏生死。

傅润不免有些心慌,垂眼摩挲玉扳指,朝霞在眉眼间影影绰绰闪烁。

还是李相轻咳一声破僵局。

自有许多“走狗”打圆场,可惜目光短浅,居然就此揭过废太子傅瑛的事,顺了傅润的心意。

“宣杭州令丶嘉兴令丶馀姚令……入殿。”刘福唱念道。

李轩昂忽而嘴角上翘,仿佛卸下什麽重担丶又决心做成什麽荒唐事,转身出殿,再随同僚跨门槛一道进来,几步来去,离那龙椅忽近忽远,稽首行礼时换成另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

傅润烦得很,不知这李轩昂在浙江吃了什麽江湖郎中的药,非但此次大朝无意援救他于李相党的威逼胁迫,次日丶後日乃至相当一段光景里,李公子一改年少时混账张狂的作风,明着违逆父亲李季臣,数次同江修夔与陶先等人角力。

文坛所谓南江北许,江太傅听说李轩昂是前首揆许扬石的弟子,几次考校他经济文章,渐渐心生好感,与傅润私下商议政事之馀,偶尔也提两句李相家的“逆子”,面带笑意。

“可惜老臣早早发了誓,愿为陛下肝脑涂地,为社稷苍生舍命相搏,终生不再收亲传弟子了。”

傅润愈发郁闷不乐。

纵然再讲李轩昂曾经对他做的可恨勾当,恐被太傅劝谏“为人君者能宽会让”云云。

让,忍让忠臣的无心过错;宽,宽待汲汲于利者和小人的图谋。

“孤明白。先生却不明白。”傅润神色淡淡的。

无独有“偶”。

陶先几日里气个仰倒,在家边喝药边骂“自家推倒自家墙”丶“有这种儿子不如养头阉猪快活”,不料李相就在门外与管家寒暄,因怕触怒上司,一不留神教药渣呛入鼻腔,马脸涨成猪肝色。

“陛下,您是没看见,陶相公手掐着人中又吐又咳,擡眼撞见面色如常的李相,像是王八见水蛇丶戏猴儿挨艺匠的打,哇地一口喷出好些脏东西——”内官监大太监王长全抿嘴笑道。

刘福在门外就听见王长全的嗓门,一巴掌拍在徒弟小查子的脑袋後,自战战兢兢进去服侍。

“哎唷,陛下,天热,您透透气!”刘福麻利地挤开王长全,殷勤摇扇,头发丝里汗津津发亮。

傅润脚边摆有两盆冰。

他搓了搓发寒泛粉的指尖,提笔在《通鉴》一页空白处接续太祖的书评。

他明明觉得冷,冷极了,可是奴婢们觉得他热,生怕他不够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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