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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文学>君王如朝日 长佩 > 第六十九章 往事下(第5页)

第六十九章 往事下(第5页)

赵彗之从小住在金匮,相识的无非是乡野僧人,第一次知道世界之广丶皇权争逐之诡谲。

傅润说得无意勾出许多伤心事,靠在他的肩头,神情困倦而双眸熠熠,“我这番话从未与别人说,说了也不怕你笑话——皇位,唉皇位我如何不想要!父皇愈厌弃我,我愈想报复他。”

赵彗之点头,黑眸如炬,仿佛无论少年说出怎样大逆不道的话他都理解。他永远明白他。

傅润呼吸一滞,低哑道:“你既然是第一个盼望我做皇帝的人,将来我若成事,封你做大将军。我是认真的。真的。我这一生,不为父母所爱,不为兄弟所喜,我定要做出令他们吃惊後悔的大事——做一个前无古人後无来者的明君,开疆拓土,八方来朝,天下太平!”

赵彗之静静地仰望站起来的少年的侧脸,心头热血澎湃,哑声说了一个好字。师父不让他离开金匮,总说他缘分未到,故连寻常的字也不让他识写,他曾经无所谓,如今却大不同。

傅润俯身用手捂住赵彗之的嘴,耳根泛红,“你不是不能说话麽!!嘘!你找死啊!”

赵彗之笑。

他想了想,手握一块白石写字,写到一半又觉得太直白,淡定地用靴子抹去。

傅润还想辨认,举着火把伏在黑岩上看,忽然左手手指传来嶙峋的触感。

两块血红色的石头。

赵彗之在附近捡到的。他还是孩子,有什麽都想和朋友分享,无论高低贵贱丶值得不值得。

“你要送这个给我?”傅润挑眉,想起自己没送出去的玉佩,“我告诉你我的身份了,你呢,你究竟是什麽人?为何那夥山贼冲着你去?我看山贼首领胡须卷曲,五官深邃,绝非汉人。”

赵彗之轻笑,望了一眼守卫帝星的将星,拿出《说文解字》边翻边解释——

两点红火势如破竹,“嗖”地射中傅润挂在树上烘晒的褂子,眨眼的功夫褂子被火烧没了。

旋即沉闷的脚步声从四处逼近,火光一时大亮,为首的侍卫蒙面骑马悠然现身。

傅润暗叫糟糕,想也不想推了赵彗之一把,“你快走,我们有缘再见!”

赵彗之当时正指着《说文》的“村”字。

他最後一次与傅润四目相对,眸底满是担忧。

傅润颇为动容,蹙眉高喝道:“他追我来的。你快走,我带着你反倒麻烦,快!他伤不了我!”

夜黑风高,两人一南一北分头下山,奔命的间隙只来得及各自带走一枚未经雕琢的血玉。

……

他们当然没有再见。

觉圆月正出门访五山名僧去了,老者作为大师兄,收到进山找猪的老汉的消息,在金匮找了好几天人,当夜赶巧逮住发烧中的赵彗之,一把脉,大惊失色,连人带驴拽回寺里想法子。

赵彗之大病一场,将有三月不能动弹,昏昏沉沉,数次命悬一线,谈何起身出门。

至于傅润,文宗朝国史未修稿有载:

[长治十二年春,皇次子润奉旨赴江南治水,无功有过,悬崖失足,状如痴儿。村夫小儿愚钝无知,见皇子衣饰织金绣银丶佩宝剑丶戴香囊,以污秽换之,并用棍棒敲其手足丶坏其指骨。]

“二皇子,你松松手呀,你的手全是泥,我们要拿帕子给你洗一洗呀。哎呀!傻子!”

傅润被衙差扶起来,大脑嗡嗡作响,颜面扫地,只剩下满腔怒火和无尽恨意。

他浑身是泥,彻底昏迷前深深地丶不解地望了两回手心那枚品相低劣的红石头。

这是什麽。他又在等谁呢?

离傅润三十五里远的宁清寺,挣扎着蘸水写了两字的赵彗之被僧人们合力按住。

老者简直莫名其妙,劝说道:“你别动!这几日有两个皇子在金匮,人人自危,你——哎小师弟?你快躺着,别怕,又不是为了你父兄来寻仇的番贼,他们两个皇子今日就去苏州了。”

……

逃离金匮後的日子过得极其漫长。

飞玄“绑”来的万春堂大夫战战兢兢为二皇子接骨,苏州不比京都皇宫,因此用药差了一等。

待傅润回京养病,时任太医院院使的罗住春专心为文宗诊脉,他待徒弟极严苛,得意弟子阿汗术尚未获许独自出诊;其馀太医要麽提前得到徐皇後的密旨,要麽是小林妃的心腹,或者受旁的势力左右丶瞻前顾後不敢贸然出手——傅润的旧疾就是这样落下的。

少年人抱病在家,被仇恨和耻辱冲昏了头脑,一心想夺太子之位,遂与江二联手做了一个局。

太子傅瑛时在江南巡视漕运,负责督粮入京,这本是一桩轻轻松松的好差。

可惜先有番人在宴席上行刺皇帝一案,朝野震惊,又因傅润暗中推波助澜,查案的官员在太子引荐的番船上发现桐油丶硫磺丶铜丶铁等诸多违禁物……文宗皆按下不发。

傅润见父皇这样护着太子,再生一计,翻出太子在东都招兵买马丶私造兵器等事。

文宗态度坚决——太子废立关乎祖宗基业,若无大错,绝不轻易废之。

何谓“大错”?

傅润日夜思索,难以入眠。宫外“废太子”的谣言也是他放出去的,真是……徒劳。自不量力。

他想不通明明都是父皇的儿子,明明都不是元皇後所生,为什麽一个可以借“兄长”的名义肆意欺侮他丶将来当了皇帝则掌控他一家人的性命,一个却只能站在殿外被太监们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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