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每天换着花样带喇叭,今天是黄色鸭子款,明天是绿色青蛙款,最绝的是有天带了个扩音效果堪比广场舞音响的大喇叭,一喊口号震得教学楼玻璃嗡嗡响。
喇叭的回声在操场荡开,吓得队伍里一片哀嚎。
陆天趁机对着蓝艺寒的方向喊:“蓝艺寒快跑!别被老蔡抓住!”
蓝艺寒的脸比朝阳还红,脚步却莫名快了起来。
吴语萌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却悄悄往陆天那边靠了靠:“喇叭借我玩玩。”
齐佳嘉看得眼热,抢过陆天手里的备用喇叭,对着萧停川和江云归的方向喊:“某对小情侣手别偷偷勾着了——”
江云归的手像触电似的弹开,萧停川却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对着齐佳嘉比了个口型:“关你屁事。”
队伍里爆发出哄笑,蔡明的喇叭突然对准他们:“萧停川!出列领喊!”
萧停川无奈地走出队伍,陆天赶紧把粉色HelloKitty喇叭塞给他。
萧停川清了清嗓子,喇叭里传出他带着笑意的声音:“一二三四——”
这次男生们的声音格外响亮,江云归站在队伍里,看着萧停川举着粉色喇叭的样子,突然觉得晨跑的寒风好像也没那麽冷了。
跑过主席台时,萧停川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他脸上,喇叭里的口号突然拐了个弯:“九班最棒——江云归最帅!”
全场寂静了半秒,随即爆发出更响的笑声。
蔡明的保温杯又一次掉在地上,这次连枸杞都撒了出来。
江云归的脸烧得像要冒烟,却在萧停川跑回队伍时,悄悄勾住了他的手指。
陆天和齐佳嘉在前面举着喇叭互怼,一个喊“萧停川犯规”,一个喊“老蔡快看他俩”,吵得像两只掐架的公鸡。
蓝艺寒被逗得笑出眼泪,吴语萌抢过喇叭帮腔,四个人闹成一团,把严肃的跑操变成了大型联欢会。
江云归跟着队伍往前跑,手心被萧停川攥得发热。
晨雾散尽的操场泛着霜後的白光,喇叭的回声撞在教学楼的玻璃上,震得霜花簌簌往下掉,像场迟来的雪。
“明天要不要也整个喇叭?”萧停川的气息拂过耳畔,带着笑意,“我请你。”
江云归摇摇头,却把萧停川的手指攥得更紧。
口号声里,他听见自己的心跳混着喇叭的回声,在空旷的操场上,敲出了春天的节拍。
跑操结束时,蔡明站在主席台上,举着他那只捡回来的保温杯,用陆天的粉色喇叭宣布:“今天九班口号最响——奖励全班少跑一圈!”
陆天和齐佳嘉当场欢呼着抱在一起,蓝艺寒的笑声像风铃似的脆,吴语萌翻着白眼却帮他们把喇叭收好。
江云归看着萧停川眼里的光,突然觉得这场鸡飞狗跳的跑操,或许会成为整个高三最温暖的记忆。
萧停川突然弯腰,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其实我昨天给你买了个粉红色的喇叭,藏在你储物柜里了。”
江云归的脚步顿住,看着萧停川促狭的笑眼,突然觉得,这场关于跑操的闹剧,恐怕还得闹上很久很久。
跑操结束的哨声刚落,陆天举着那只贴满HelloKitty贴纸的粉色喇叭,像颗出膛炮弹似的追着蓝艺寒跑了半条跑道。
蓝艺寒跑得飞快,马尾辫在晨雾里甩成道残影,直到被吴语萌薅着後领拽回来,陆天还在喊:“明天给你带草莓图案的喇叭!带闪片的那种!”
吴语萌气得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你那破喇叭三天换五个颜色,咋不直接把彩虹糊脸上?”
齐佳嘉笑得直不起腰,扶着江云归的肩膀直喘气:“这俩活宝,不去德云社说相声真是屈才了——你看陆天那傻样,喇叭线缠在鞋带上都不知道。”
江云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见陆天被喇叭线绊倒,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股墩,粉色喇叭飞出去老远,正好落在萧停川脚边。
萧停川弯腰捡起喇叭,指尖蹭到HelloKitty的亮片,笑得肩膀发抖。
他提着喇叭线走到陆天面前,故意把喇叭凑到他耳边按了开关:“喂喂喂——陆天同学需要人工呼吸吗?”
江云归没吭声,眼角却不由自主地跟着萧停川的身影动。
少年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软乎乎地贴在脑门上,校服领口沾着点喇叭线磨出的毛球,走到他面前时突然停下,双手合十对着他认认真真地拜了三拜。
“全科靠你了啊江大学霸。”萧停川笑得狡黠,左边虎牙在晨光里闪了闪,“尤其是历史大题,我上次把鸦片战争写成甲午战争,被老蔡罚抄了二十遍,现在看见战争俩字就条件反射。”
江云归挑了挑眉。
他想起上周模考,萧停川的理科卷子几乎满页红勾,物理最後一道大题还被蔡明当范本贴在黑板上,而自己的数学分数还不够好,离自己的理想成绩还差得有一点。
江云归突然也双手合十,对着萧停川深深一揖:“那理科也拜托了,物理最後一道大题我至今没看懂过。”
萧停川愣了愣,随即笑得更欢,又对着他拜了拜:“成交,历史大题归你,物理大题归我,咱们强强联手。”
“那我得再拜得虔诚点。”江云归不甘示弱,弯腰时羽绒服帽子滑下来,露出截白皙的脖颈,“上次模考历史选择题错了有点多,齐佳嘉说我是从清朝穿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