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次,赵漫仪的呼喊没能换回李彻一个眼神。
李彻打横抱起玉袖回屋,小厮青石忙去请郎中。
赵漫仪跟过去,抖着唇想要解释,被玉袖的婢子拦在屋外,她紧盯着榻上的人,看清玉袖的伤势,心都凉了半截。
这一磕可不得了,额角破了皮,鲜血顺着她的脸颊淌下,瞧着很是骇人。
而玉袖被赵漫仪推搡撞破头的事情,很快传到罗氏耳中,罗氏便匆匆跟着郎中一起赶来琉璃斋。
看到门口的赵漫仪,罗氏二话不说先甩她一巴掌。
赵漫仪捂脸尖叫。
“贱人,若我的孙子有个三长两短,你就去给他赔命!”眼前的罗氏疾言厉色,哪儿还有前几日的温和。
可赵漫仪也是个骄横的性子,她捂着脸瞪看罗氏,“又不是我害了她!分明是她自己撞上去的!”
“还敢狡辩?”罗氏反手又打了一巴掌,这次力道之大,直接把赵漫仪掴倒在地。
她恶狠狠指着赵漫仪的鼻子骂,“玉袖向来乖顺稳重,她有必要拿自己的安危来陷害你一个贱妾?依我看,你真是舒坦日子过够了,认不清自己什麽身份了!”
“今日起,我这做婆母的可得给你好好立规矩!”
罗氏大手一挥,喊来罗妈妈,“去,把她给我捆了,带去祠堂跪着!断水断食,好好忏悔!玉袖何时脱离险境,何时再放她出来!”
赵漫仪吓得花容失色,“我不要跪祠堂,我不要跪!”
她可是爹娘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哪里受过这种罪?
她用力挣开罗妈妈,闯入屋中拽着李彻的衣袖,“夫君,你救救我,你相信我,我不是有意推她的!真的是她自己撞上……啊!”
不等她话说完,李彻甩开她,眼神冷漠得像是在看陌生人,“我亲眼目睹你推了她,这还有假?”
“连你也不信我?”
赵漫仪满腹委屈,泪盈于睫。
“眼见为实,我如何信你?”李彻故作不忍地别过头去,“况且母亲发了话,我救不了你。”
他当然恼怒,可他到底不能把人得罪狠了,所以这个恶人只能由罗氏来做,他们母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才好哄住赵漫仪。
思及此,李彻流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疼惜,“这事确实是你不对,你明知她有身孕,就不该与她起冲突,眼下你且去祠堂跪着,不要让我难做……”
听出他话语里的疲惫与怜惜,赵漫仪死死咬着唇。
是啊,这件事归根究底,是玉袖陷害她,回头她报复回来便是,可若害得自己与李彻夫妻离心,那就得不偿失了。
她不能失去李彻。
想通这一点,赵漫仪闭眼,她认命了,任由罗妈妈将她带走。
等她走远了,罗氏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她还有点用处,这次我定要乱棍打死她!”
好在郎中诊治过後,只说玉袖是皮外伤,瞧着骇人,但不算严重,胎象也还稳固,只是过度惊吓导致昏厥,便开了些安神汤和外敷的药散。
当夜,李彻罕见地踏足赵清仪的揽月阁,要求她将两个姨娘分开住。
赵清仪没有立刻拒绝,而是拨弄起了算盘。
“府中宅院就这麽点儿,若要分开住,只怕得从两旁扩建,如此一来,需得买下隔壁的屋舍,再将两边打通,如今唯有东面的宅子空置,那宅子不大,但地处内城,若要买下来,少说得花一二千两,不知这钱是从公中出,还是……”
她觑了李彻一眼,提醒他,“若要公中出,可没这麽多银子。”
李彻就知道绕不开银子,从袖中拿出一叠银票。
这是他和罗氏商量後的结果,玉袖与赵漫仪水火不容,住一起早晚还要生事,况且府里还有两个孩子,等玉袖腹中那个再生下来,扩充府邸是必然的,与其将来他们自己出这笔钱,倒不如,现在让方姨娘来解决。
“这事儿我们商量过了,方姨娘忧心漫儿,她自会拿出这笔钱,届时扩充好的宅子,就让漫儿先住着。”
李彻这话说得巧妙,只说先让赵漫仪住着,却没说方姨娘花钱安置的院子里,将来还会不会再住进别人。
赵清仪索性装傻到底,接过银票,第二日差人去办,方知隔壁宅子在两日前就被人买下了。
罗氏得知此事,少不得在私底下骂赵清仪办事不力,不过,宅子虽没买上,但到手的钱,罗氏可舍不得再还回去。
那便只能将人打发去老宅,等玉袖平安生産後,再将人接回来。
赵漫仪尚不知自己即将被送走,她在祠堂跪了两日,粒米未进,人虚弱到了极点,在她快要撑不住时,幽闭的大门终于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