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王看到她了,就在自己眼前,百步之外,倩影婀娜,跌跌撞撞,光是一个背影,足以令他心神摇曳。
若不是个二嫁之身,岐王当真愿意娶她为妃,光是这身段姿色就非寻常闺秀可比,他是有过女人的,当然更懂什麽样的女子滋味更妙。
因她逃跑而生出的火气压了下去,岐王笑得阴邪,追逐的脚步时快时慢,像是刻意捉弄。
赵清仪脚步蹒跚,每当她甩开对方一段距离後,岐王眨眼又追上,每次追上来,她就觉得後脖颈一阵发凉。
像是毒蛇吐出的舌信子舔舐一般,让人毛骨悚然,又恶心至极。
赵清仪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挣扎多久,她凭着最後一丝理智,勉强支撑身子,摇摇晃晃朝前跑。
她不甘心就这样倒下。
明明她都这麽努力了,她摆脱了李彻,摆脱了李家,好不容易她才看到前路闪着一点光亮,转眼,又要被人拖进深渊。
若被岐王得手,她估计也得落个自尽的下场。
赵清仪闷头往前跑,再次拐过廊角,一只大手从门後穿出,捂住她的口鼻迅速往里一带,门又瞬间关上,严丝合缝。
岐王追上来,发现人不见了,阴鸷的目光扫过一扇扇紧闭的门。
躲起来了?
可又能躲到几时,迟早被他瓮中捉鼈。
岐王擡手要去推门,一阵哗啦啦的声响迅速包围住整座偏殿。
禁军副统领林锋从人群中走出,面无表情道,“岐王殿下,宫中出现刺客,卑职奉命包围此地,还请岐王殿下速速离开!”
刺客?青天白日怎麽会有刺客?
当他是傻子吗?
岐王缓缓转过身,负手而立,“本王一直在此地逗留,未曾见过什麽刺客,林副统领还是到别处搜查吧。”
“请岐王殿下速速离开!”林锋还是那张木头脸。
岐王恼了,好啊,区区一个禁军副统领也敢和他叫板,“本王说了,这里没有刺客,你若失职,将真正的刺客放跑,才是罪大恶极!”
“卑职只听陛下吩咐,陛下说这里有刺客,那就是有刺客。”林锋面不改色,甚至抽出了佩剑,一副他再不走,就要格杀勿论的架势。
岐王一口恶气差点喘不上来,若非他被削藩,手中权力日渐稀薄,他定要这不知死活的林锋好看!
“既如此,本王走便是了。”岐王甩袖冷哼,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他几乎可以确定,赵清仪就躲在门後,禁军又恰在此时出现,只能说明,陛下的人一直在关注赵清仪的行踪。
那个和离妇,居然是陛下的女人。
想通这点,岐王心底隐隐後怕,怕的是自己差点动了皇帝的女人,可另一面,他又恨,恨楚元河这个小皇帝对他这位皇叔没有半分敬重,恨自己如今只能在对方手底下茍且偷生。
如今他想要一个女人,还被小皇帝抢了去。
岐王走後,林锋冷脸呵斥禁军远远包围此处,附近闲杂人等一应驱逐,而先前骗了赵清仪的那名宫女也被禁军揪出,当场处死。
偏殿朝西,背光而建,应是後宫末尾嫔妃的居所,赵清仪被捂住口鼻带进去後,瞬间陷入一片灰蒙。
“是我。”楚元河附在她耳後,表明身份。
赵清仪扭动挣扎的动作一顿,泪水瞬间如开了闸的洪水倾泻而出,嫩葱般的细指覆上男人的眉眼,用指腹描摹他的五官。
的确是他,真的是他。
“你怎麽才来?”一开口,就带着不可抑制的哭腔。
逃跑的过程中,赵清仪脑中闪过无数念头,她甚至都做好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和岐王拼命,同归于尽。
直到此刻,楚元河出现了,她勉力维持的坚硬外壳骤然破碎,露出她深藏的柔弱与不安。
楚元河从未见她崩溃大哭的模样,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安抚,没一会儿林锋就带着禁军围住偏殿。
赵清仪听到禁军口口声声要抓刺客,信以为真,拽着楚元河走到窗下,“快丶快跑……有刺客……”
楚元河抵着紧闭的窗哭笑不得,“你慌什麽,我又不是刺客。”
赵清仪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刺客意味着危险,她已经自顾不暇了,万一刺客闯进来拿她们开刀怎麽办。
“我们……快走……”
她的情况不太好,脸红气喘,昏昏沉沉,剩下的只有本能,一举一动,暗香盈室。
楚元河从她身上嗅出了不同寻常,那股香气侵入鼻端,也勾得他腹中一热。
糟糕。
一滴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他屏住呼吸,“这衣裳不对,熏的香有问题,快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