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皇太後的懿旨刚到,李衡後脚就来提亲,这麽短时间内,李衡应该不会提前知晓懿旨的内容,也就是说,无论赵清仪是不是和离妇,对方都有心求娶。
这……
赵老夫人刚说要给自己的孙女再相个好人家来着,李衡就来了,莫非是天意?
老夫人与孟氏下意识去看赵清仪,询问她的意思。
至于默不作声的二房,酸得眼泪都要下来了,尤其是方姨娘与方茹。
方茹眼眶通红地看着不远处的李衡,多日不见,李衡瞧着更意气风发了,如今又中进士,风光无限,前途不可限量。
撇去方姨娘的心思不提,方茹自己也很喜欢李衡,只可惜从头至尾,对方眼里都不曾有过她的身影。
方茹绞着帕子,泪水夺眶而出,在看清对方含情脉脉望向赵清仪时,她便知道,李衡对赵清仪的情愫,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便种下了。
她根本没有机会。
方茹愈加难堪,扭头跑开了。
方姨娘正愤恨着,气赵清仪怎麽就这般好命,发现侄女哭着跑了,暗啐一句没用的东西,但凡方茹争口气,李衡这新科进士就是他们二房的人,哪里轮得到大房?
二婶冯氏看下人搬聘礼进来,心里也酸酸的,回头瞪着丈夫赵怀良,“你这个当爹的也不知抓紧些,咱们温仪还没出嫁呢。”
温仪一个黄花大闺女至今未出阁,赵清仪这二嫁妇的第二春就已经来了,还是新科进士,陛下亲点的榜眼,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李衡会堂而皇之登门求亲,也是赵怀良想不到的,听到夫人抱怨,只好叹道,“急什麽,不是已经相中了户部谭侍郎之子谭尹,此次科举出了些意外,虽不在一二甲之列,但人家有家世,又与永宁侯府有姻亲,还是不错的。”
冯氏撇撇嘴,谭尹此人之前倒是接触过,不过那会儿谭家信誓旦旦的保证,儿子一定会中进士,可如今……
冯氏还是不太乐意,“咱们女儿是要嫁状元探花的。”
三甲有什麽用,到时要被发配到地方做官,她可舍不得女儿跟去吃苦。
赵怀良懒得多说,“改日我邀谭家人上门,让温仪再看看,若无异议,就定下了。”他倒觉得对方一表人才,家世也不错。
赵温仪就在二老身侧,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不由脸红心跳。
这谭尹她见过几次,相貌还算过得去,她们也曾有过书信往来,但那会儿她始终没有答应亲事,是想等对方考取功名再谈,如今却一拖再拖,而她早就到了该嫁人的年纪。
此前她一直盼着嫁个才华横溢之人,婚後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如今……
或许真的是她太心高气傲,状元探花哪儿是那麽容易嫁的,相比之下,谭尹也不算太差。
赵温仪看了眼衆星捧月般的大堂姐,神色黯然,难得越过冯氏开口道,“就依父亲所吧。”
冯氏还想为女儿争取,听到女儿如此说,只好顺着她,“你放心,母亲肯定不会让你去吃苦的,回头再打听打听,若当真家世不错,再答应也不迟。”
谭尹,谭侍郎家的嫡子,和永宁侯府的确有姻亲关系,永宁侯的原配夫人就姓谭,为侯府生下世子萧寒玉後就过世了,之後赵怀淑嫁去侯府做续弦,若要见面,可以借赵怀淑的关系。
夫妻俩小声商议,准备回头拜托赵怀淑的继子萧寒玉,让对方以表兄弟相见的名义把谭尹请到侯府去,她们二房一并过去,做出偶然相遇的样子,顺道就相看了。
满意便定亲,若是不满意,直接走人,回头外人也无法指摘,也能保全两方的颜面,毕竟买卖不成仁义在。
二房算盘打得噼啪响。
另一边,李衡和赵清仪走远些说话去了,老夫人便注意到二房的动静。
听到他们夫妻的窃窃私语,没好气地冷哼,“怀淑是继室,在侯府的日子也没那麽安逸,你们少利用她。”
“婆母,您不能这麽偏心呐。”
冯氏不乐意了,“小姑子是您亲女儿,可温仪也是您亲孙女呀,咱们这麽打算,不也是为了给温仪相个好夫婿,您不能只顾着县主一个孙女吧?”
太皇太後的懿旨一下来,老夫人就想到给赵清仪择婿,怎麽就偏偏遗忘了她们二房的姑娘?
老夫人神色也有些不自然,忖了忖,罢了,“别做得太刻意了,要就两房一起过去探望怀淑。”
这话算是松了口,冯氏仍有不满,她是要给温仪相看夫婿的,叫上大房做什麽?让赵清仪过去抢她女儿的如意郎君麽?
还说不是偏心!
赵老夫人这回是真冤枉,她就是抱着一家人上门探亲的心,哪儿知冯氏的弯弯绕绕,况且眼下李衡求娶赵清仪,说不准就是要定下了。
却不料赵清仪婉拒了这门所有人看来都不错的婚事。
两人站在一边,赵清仪坦然,“祝贺李大人高中榜眼,不过恕我无法答应这门婚事,李大人还是请回吧。”
来的路上,李衡不是没想过赵清仪会拒绝自己,可当他亲耳听到这番话,亲眼看着对方平静到近乎无情的神色,他的心仍是一阵刺痛。
藏在宽大袖摆的双手紧握成拳,“我……我能知道原因吗?”
到底因为什麽,赵清仪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
当初他以为是自己的出身不够,他是庶子,所以婚事落不到他头上,後来他盼到赵清仪和离了,对方依旧不冷不热。
如今他高中了,可以自立门户,再没人能拿他的出身说事,甚至所有人都得高看他一眼,赵清仪还是拒绝。
赵清仪觉得没什麽可隐瞒的,“我并无嫁人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