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奇的鼓槌在空中重重落下。
这首激昂到仿佛要燃尽一切的曲子,分明是自由的战歌。
萨克斯高亢的嘶吼是利剑,刺穿所有傲慢的指摘;鼓点如惊雷炸下,将世俗的偏见碾作尘埃。
那些曾经的伤痛丶那些被迫吞咽的屈辱丶那些被玷污的纯真丶那些被碾碎的自尊……在此时此刻已全都化作我们脚下的阶梯!
我们踩着这些碎片向上攀登,在阳光下挺直脊梁,将每一个音符化作掷地有声的宣告——无论我穿着什麽,我始终是我!
程乐凡全身心沉浸在旋律中,手指在琴弦上忘我飞舞。
忽然,他察觉到身旁多了一道熟悉的气息。
他猛地扭过头!
黑色棒球帽下,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就这样撞进他的视野,久违的贝斯斜挂在肩头。
四目相对的时刻,程乐凡的演奏丝毫未乱,心跳却彻底失了节奏。
我是在做梦吗?
他仓皇地看向台下沸腾的人群,又急切地转回目光,仿佛只要有片刻移开视线,那个人就会消失。
就像他们曾经无数次并肩站在舞台上,无论现场气氛如何热烈,对方都顶着那副标志性的扑克脸,站在他旁边,默默拨动贝斯琴弦。
但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对方的肤色好像深了一点,下颌线也瘦得愈发锋利。
不,不是在做梦。
当这个念头出现的一霎那,程乐凡的视野模糊了一大片。
最後一个音符刚落,他把吉他狠狠甩向身後,弹射起跳扑进对方怀里。
沈彦被撞得後退半步,却还是稳稳接住了他。
“我们走吧。”
沈彦低哑的嗓音在程乐凡耳边响起,宽大的手掌不动声色地压下飞扬的裙摆,遮住底下那抹若隐若现的卡通图案。
在万衆瞩目下,他直接托着挂在自己身上的大型挂件,大步流星地走向後台。
肖骋懒洋洋地倚在馀漾的键盘边,望着沈彦把程乐凡端走的背影,夸张地叹了口气。
“真羡慕啊~~”
他歪着头,冲馀漾眨眨眼,“怎麽没人给我一个万衆瞩目的吻呢?”
馀漾没说话,只是擡眸瞥了眼舞台上方的大屏幕。
此刻,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对离场的身影上,键盘区成了注意力之外的隐秘角落。
下一秒,他伸手扯过肖骋的领结,毫不犹豫把人拽到自己面前。
在肖骋错愕的目光中,他把乐谱竖起,在他们与观衆之间干脆利落地筑起一道纸墙。
然後,仰头吻了上去。
台下顿时爆发出更疯狂的尖叫声。
肖骋眼中燃起灼人的光。
他一手扣住馀漾的後脑,另一只手扯开碍事的乐谱,让这个被刻意藏匿的亲吻彻底暴露在聚光灯下。
大屏幕上,他们的身影被放大得纤毫毕现。
红色格纹裙交错,像两簇终于挣脱了桎梏的火焰,在数千人的见证下恣意燃烧,放肆相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