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丶哒丶哒。
几十上百个汉人步兵手忙脚乱地冲出来,又赶紧往林子里跑,慌不择路的样子。
哈布查勒大喜,朝列科夫做了个斩首的手势,却见列科夫张着嘴巴指他的身後。
“什麽东西?”他刚回头,就看见有一个黑影蹲在高处岩石後,右手上方有点点火星——
嘭丶啪丶轰隆!
连发三枚炸药子母弹,哈布查勒的哥哥埋伏的地方被炸得粉碎!
一时间火光冲天,哭嚎不绝!
“是丶是火枪!汉人的火枪!情报有误,他们带了至少三百火枪兵!”
列科夫叽里呱啦重复三遍,谨慎起见,带人往後退,却见两侧皆有骑兵千人冲过来。
汉人曾经不擅骑马作战,但傅氏几任皇帝都用心于马政。
好马配勇士,骑兵分多队多批攻击敌军,冲散了鞑靼本就松散的布阵。
最可恨那不知人数的火枪兵行动能力极强,竟能从四方发射数量惊人的炮弹。
哈布查勒自顾不暇,咬牙大骂,踹开被炸掉半张脸的士兵,下了马扒汉人的衣服换上。
他气喘吁吁,再要上马,斜刺里飞来一把长刀,吓得浑身发寒,却与一双漠然的黑眸相对。
……
打仗是持久的,是突然的,不容欣喜与松懈。
西北的任何地方随时都会成为新的战场,吞噬数不清的人命。
在黑夜里丶在暴雪中丶在鞑靼铁骑的包围下,赵彗之的三把长刀饱饮鲜血。
万鼎带来的主要是火箭与火枪。
时间仓促,来不及训练士兵,大将军铳只有他一人能用。
他也不是什麽“杀神”,但士兵们越来越信任他,高声喊他“赵将军”,自发地守卫他的帐篷。
生如彗星,初微火,旋而光芒耀极,衆人仰观不得近。
终有一天,在突破包围接连斩杀鞑靼两位王公之後,他力不能支,倏地陷入濒死的境地。
赵彗之抹去脸上的血,一个趔趄滚下马,手握长弓勉强跪着,大口大口地喘气。
粗糙蓬松的雪落满他的眉毛丶鼻梁与薄唇。
他还能杀敌,远没有弱到原地等死的地步,但他……
突然想起离京那夜在梁上窥见的画面。
傅润蹙眉叹息,认真地对父亲说,他不喜欢他。
傅润把一个适婚龄的女孩儿接进了後宫。
傅润。
傅润。
傅丶润。
一句“孤明白”毁了他的耐心,而过去耳鬓厮磨时美人伏在他肩头的啜泣嗔怒,像坠落的天火,烧断他的理智,伸出五爪掐着他的心脏怂恿他丶鼓励他放开克制在骨血深处的野蛮与邪念。
他抿着唇,喉结剧烈地上下滑动,实在忍不住了,哇地吐出一大口黑血。
背後有个鞑靼人挥舞弯刀扑过来杀他,赵彗之一刀割断对方的脖子,夺过马,强撑着奔回营地。
……
大雪纷飞,冰冻三尺。
赵彗之躺在铺着骆驼毛的行军床上,面色冷毅,只是仿佛失去了呼吸。
军医扒拉他的眼皮,看了看瞳孔,摇摇头,“那怪物般的大将军铳,加上弹药足有三百斤,赵将军纵然天生神力,这一个月扛下来,已是极限——偏偏遇上汗王的两个得力干将!”
军医很惋惜,又试探赵彗之的脉搏,突然被抓住手,猝不及防,疼得哎呦一声流下泪来。
赵彗之眉头紧锁,“……哥。”
军医叹息道:“听见没有,谁说赵将军只是义子?人之将死,其心也哀,念叨的必然是至亲。”
--------------------
下章虐身预警(指陛下挨x)
(陛下:???人在宫中坐,祸从天上来?什麽?是彗之啊,那丶那还行吧,咳,下不为例喔(`Д*)
【《寓京集》太子少傅翰林大学士潘孙甫撰,天书阁钞本】
《题诗仙骑鲸图》皇帝万岁万万岁。皇後千秋。九月二十四日,闻有恭纯慈懿温仁庄烈先皇贵妃姚氏器皿[《礼记》郑玄注:器皿,夫人来时所賫之物。同嫁妆。]至,奉旨入宫填词,得观此卷。“白也诗无敌,飘然思不群。”云诗仙骑鲸而去,当始于杜子美《送孔巢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