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要爬到那个位置,手握至高的权力,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一天一夜的罚跪结束,马车接她出宫,回到公主府。谢凭渊正在等她,已然立成雪人。
无诏不得入宫。她在宫里受罚多久,他就在回公主府的必经之路上等了多久。
入了暖阁,两人相对而坐,喝茶烤火,静默无言。
自从生出觊觎皇位的心思後,言秋对他的倾诉少了许多,独来独往,行事手段越发偏激,两人之间难免有了嫌隙。
谢凭渊乃当朝重臣,名望颇盛,深受皇帝信任。皇位之争,无论谁争取到他的帮助,都是如虎添翼。
偏偏她却想要避开他。
“此事太过凶险。”言秋低声道。公主再受宠,也很难挤进继承人的行列。这都不是同一起跑线的竞争,更别提之後的尔虞我诈,“慎远,我不想牵连你。”
“还记得你上一次为将军府谋划,参加女官选考进宫时,是如何做的麽?”
谢凭渊提及旧事,如玉面庞亦露出暖意,“阿秋,你一直都很聪明。”
言秋当然记得。那时她慌乱地跑去侯府搬救兵,正碰上谢凭渊要去周转人情。
她也不自觉地笑起来,“你还要我去里面坐着,等你回来去樊楼吃了新制的果子。”
後来她才知道,自己之所以能顺利进宫,也是谢凭渊暗中使了手段。
她像一株树苗,自幼弱时期就接受了谢凭渊的培育和照耀,如今已青葱挺立,伸展出鲜嫩的枝叶。
可谋位之难,跟那些事都不是同一程度的凶险。成王败寇,稍有不慎便是灰飞烟灭,抄家灭族的大罪。
“正因凶险,”谢凭渊笃定道,“才更需我伴你身侧。”
二人心思百转,不过都是在为对方考虑。言秋沉默不语,他也不催促,有足够的耐心等待,期待。
他们同样怀揣着对盛世的憧憬,抱负和远见,渴望着大展宏图的机会。他们注定要站在同一边。
她需要他。
只待她亲口说出来。
言秋深深地看了他许久,终于朝他伸出手。
他心甘情愿地握住,自此交付馀生。赌上全部的身家性命,去当一柄最趁手的刀。
“陛下,”他口吐大逆不道之语,动作珍重地将这只手贴在自己面颊上,沉静的眼底深埋着疯狂,“只待时机。”
血脉中燃烧的野心无声沸腾。
言秋抚摸他的脸,轻声道,“远卿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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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完这一场,天已经完全黑了。
云灯刚上车喝了杯热水,接到孟瑜一家人离开的消息,没什麽表情地说了句注意安全,一路顺风。然後把喝剩的水杯递给叶平川。
喝酒似乎也有好处,今早她就发现姨妈停了,否则在雪地里拍戏更不方便。但小助理还是一直督促她喝热水,一杯接一杯地往她手里塞,真是喝都喝不完。
叶平川接过水杯,一口干了:“不失望吗?”
“她有她的人生。”云灯说,“况且她後路很多啊,回家去机构里当舞蹈老师,或者考个编制,父母总会给安排的安稳工作。反正有人兜底。我有什麽可替她失望的。”
不过,她私心里觉得孟瑜还会回来。
凡事都有两面性,後路太多总是会让人更犹豫,瞻前顾後。
孟瑜并不是个喜欢安逸的人,小城里毫无波澜的平静生活乍一听很好,但她还太年轻,静不下心,等整理好情绪,大概率还是要回来闯荡的。
云灯想了想,没往外说,以免将来被打脸。
她起身去床那边,想把没送出的手表拿出来,让梁天顺便把东西带回家放保险柜。总放在车里也不是个事儿。
叶平川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蹲下去拉开抽屉,拿出表盒打开,动作停顿,接着就回头看过来。
他的视线立刻飘走,若无其事地往别处瞄。
这还能有什麽看不出的。云灯说,“你动我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