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麽?”云灯知道她有点傲气,如果一开始就自报家门,那暗卫哥也不会看不上她,觉得她只是个小喽啰。
“现在你才刚入行,就踏踏实实地依靠我。好好拍戏,顺着我给你铺的路走,你想要的都在後头。”
“好吧……”孟瑜还有些闷闷不乐。“我知道,要等以後红了才不会再有人小瞧我。”
她生来漂亮,课业又优秀,从小就是被父母和朋友捧着长大的孩子,所到之处从没受过冷待。
可在这个行业里,漂亮又优秀的女孩实在太多了。
她尚且没有意识到,入行时有一个可以放心倚仗的老板,已经是很幸运的开局。
“对了姐,你怎麽不跟叶老师住一个套房啊?”
她把自己的委屈解决了,有功夫反过来八卦老板,“这样你们收工还要来回找,多麻烦呐。”
好问题。
夫妻生活不和谐的消息传出去两边都不好听。云灯用“懂的都懂”的语气说,“当然是——怕耽误工作。”
太和谐了也不行。
孟瑜反应了一会儿,双颊染上暧昧的红晕,忙不叠地点头,“哦哦,有道理。”
如此敬业的老板!她一定要好好学习。
送走乖乖被误导想歪的小女孩,云灯笑意淡了些,去洗手间开凉水洗了把脸。
深秋寒意愈盛,房间里的暖气却又让人燥热。她头有些发晕,不太舒服,找感冒冲剂预先喝了一包,沉沉睡去。
早晚温差太大,戏服又单薄。也就中午拍摄那几个小时温度还算合适,其它时间,她都要克制着不能抖得太厉害,以免被摄像机捕捉。
今夜她有两场重头戏。
第一场是室内。出生之时将她带出宫的嬷嬷,在将军府病逝。
烛火摇曳,人影昏暗寥落。这位名义上的养母在油尽灯枯之时,奄奄一息地吐露实情。
养女言秋真正的身份,是大庆朝皇帝与先皇後所生的公主。
阴影晃动在一张泪痕凝固的脸上。震惊和悲伤令人混乱难以分辨。
命运在这一夜发生了巨大的转折。
明明可以把真相带进坟墓里,谁也不知道这位嬷嬷为何在临终之时,强撑着一口气揭露真相。
或许是不甘,不甘心皇室公主就此沦为奴隶阶级,一生受人驱使买卖。
又或许是愤恨,恨自己为保护落难的公主耗尽半生心力,如此功绩,却无人知晓歌颂。
无论如何,在过去的十馀年里,对沈言秋而言,她都是唯一的亲人。
沈言秋把她葬在一片桃林旁,请工匠修立一块简朴的石碑。碑不能言,每逢春夏交替,会被粉白花瓣温柔地覆盖。
段长骁在这一年春天凯旋回朝,受封飞勇将军,陛下直赞虎父无犬子。将军府一门显赫到了最鼎盛的时期。
来将军府拜会的名帖花瓣般纷纷扬扬,门槛都快要踏破。段长骁本人却忙中躲闲,挑灯夜游,来後山寻找一片宁静。
开春後,沈言秋用月钱买了些木材,又找工匠在养母墓旁修了座小小的凉亭。
白天她要陪段婉心应酬玩耍,无暇分身,只有等到夜里,主人家入睡之後,才有属于自己的时间。
来过几回,凉亭里已被她布置得安然闲适。六角亭檐上挂着长串的灯笼,点燃後映出澄黄的光芒,恍惚间还像灯会时一样热闹。
小火炉烧得很旺,水壶咕嘟响。沈言秋一袭素裙,跪坐在案前煮茶,瓷白的侧脸被烛光映照,正如玉人一般,叫晚来的那谁移不开眼。
“你这里倒好,清净自在。”
段长骁笑着,大步走进来,见她起身要行礼,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叫她坐回去。撩起衣摆在她对面不拘小节地坐下,向她讨茶吃。
“来登门拜你的人那麽多,你反而跑出来乱晃。”
沈言秋斟茶奉与他,私下无人时并不叫他尊称,像朋友,可又多了两分道不清的亲昵,“让将军知道你又要挨一顿好打。”
“现在我也是将军了!还得顾着陛下的面子呢,我爹可不敢再像小时候一样随便揍我。”
段长骁摸着茶盏,似乎有些局促,却更迫不及待,“你是不是答应过我?等我当上将军,就帮我实现一个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