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危不由问:“乔长生知道你在背後这麽说他吗?”
陆临渊微笑:“我和他的关系又不好。”
魏危静默片刻,忽然擡眼看向陆临渊:“你最近好像特别闲。”
“……”
陆临渊脑中警铃大作,怕魏危下一句是“不如我们切磋一番”,谨慎开口道:“还行。”
魏危目光微动,语气中带着几分兴趣:“我听石流玉说,你们儒宗要准备灭心灯了?”
历代儒宗弟子修身养性,以在求己崖灭灯为证。三十二盏心灯悬于崖前,挑战的弟子仅能携带一件兵器,在料峭崖壁上依次与三十二位守灯人挑战。
灭灯超过二十三盏的弟子,还可以在求己崖上留下自己的名姓。
这是儒宗一年一度的盛会,不仅三十二峰主都会亲自到场,就连儒宗掌门也会参与,为每一位敢于挑战的儒宗弟子朱衣点头。
当年十三岁的陆临渊剑挑求己崖心灯时,崖边的草才堪堪到脚踝。如今七载光阴过去,求己崖上草木已茂盛成荫。
石流玉捧着竹简叩响坐忘峰的门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儒宗许多弟子都想一睹掌门弟子的风采。
当时陆临渊正与魏危下棋下到一半,心思全不在这上头,于是对石流玉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说,可以。
这些小事对他来说本来就可有可无,何况出关之後每年石流玉都来问一次,陆临渊觉得推辞了太多次不太对得起兢兢业业的小师弟,就随他去了。
陆临渊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魏危对此事有兴趣的理由是什麽,难不成是魏危想自己上求己崖去一展身手?
也不是不可以,他可以找徐潜山走个後门。
却不想魏危此时开口问道:“我觉得你需要努力一下,你觉得你今年能超过徐安期当年灭心灯的记录吗?”
陆临渊挑眉:“我要超过徐安期做什麽?”
徐安期当年灭心灯三十一盏,如果要超过他,陆临渊今年至少要灭掉全部心灯。
魏危:“我赌你会超过徐安期。”
陆临渊:“……”
陆临渊是知道儒宗不少弟子在背地开了赌盘的,但他没想过魏危居然也会下注。
陆临渊试探着开口:“你押了多少?”
魏危坦然:“不太记得了。”
陆临渊一哽:“……”
来儒宗快四个月,魏危还把很多戒指塞给了陆临渊,剩下的钱已经不多了。
三日前她去无类峰溜达,下课时见到衆多弟子聚在一起,一个圆脸弟子被围在中央,不知在做什麽。
魏危好奇过去,只听见衆人热热闹闹地讨论着今年求己崖到底有多少人能留下自己的名姓,不少弟子趁此机会下注。
圆脸弟子笑眯眯地拈着墨笔,一笔一笔记下赌注。
魏危在百越圣地与十二尸祝也摇骰子玩,此番本是纯凑热闹。
圆脸弟子觉得魏危面生,下意识看了一眼她的腰牌,却看见了尚贤峰三个字,一瞬魂飞,以为是铁面无私的孔成玉来稽查了。
他舌头打结:“你你……”
魏危没留意圆脸弟子骤变的表情,扫视完全部的开盘问道:“为什麽灭三十二盏心灯的赔率这麽大?”
因为最後一盏心灯应当是掌门徐潜山守的啊!
圆脸弟子打结的舌头又开始发僵。
怎麽有儒宗弟子这个都不知道?
当年徐安期就差一盏心灯到满贯,难道是因为他实力不济吗?
当然是身为儒宗弟子,谁也不好在大庭广衆之下打掌门的脸啊!
圆脸弟子观察了魏危一会,确定魏危不是来抄家的,嘿嘿装傻地笑了两声,只隐晦开口:“灭三十二盏,不大可能。”
求己崖下方就是陆临渊做试剑石的地方,魏危见过崖壁,不算绝路。
陆临渊能与自己打成平手,却灭不掉那上面的灯?
魏危皱眉,掏了掏逐渐干瘪的钱包,一把钱推到写着陆临渊名字的地方。
她擡起眼睛看向圆脸弟子,眸子莹润平静。
“我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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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临渊往上扯了扯自己的衣领,擡手将长发束成髻。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魏危有些疑惑:“你要做什麽?”
陆临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去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