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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1章 连环增700(第1页)

第091章连环(增700)

苍术打开门,外头等候着的蒙面医毉带了薄荷叶与醋水进来。

魏危站起来,抓起一把薄荷叶揉搓片刻,指尖水滴落,干涸的血迹无声融入醋水中。她拿起一旁棉布正反压着擦了擦,正要丢开,忽然想起什麽,又仔仔细细擦了一遍手指。

她一边擦一边问:“有没有查到谁最後见了北越长老?”

苍术微微颔首:“北越长老处理族中繁多事务,最近三天见过不下十人,东瓯与西瓯的巫咸在昨日都与长老见过面。”

澹台月与李天锋。

魏危略略一顿。

北越诸事由北越长老揽下大半,巫咸会去见长老实属平常事,他们要是找上燕白星才叫奇怪。

进来的医毉已收拾好北越长老的尸首,为首的那位向魏危汇报:“北越长老大约是今日早上自尽的,巫祝若要细致的结论,要等到验尸过後。”

她们将北越长老的尸首擡下去後,会用百越特有的白梅肉酱擦过,验证伤痕,确认死去的时辰。

百越的医毉比中原的仵作还要细致。中原将死亡视作禁忌,根深蒂固的风俗与规矩要求对亡者给予生者一般的尊重,棺殡椁葬,以至于视仵作为视为卑贱,工食亦极微薄。

而百越崇奉灵肉分离,人死之後,往事尽消,火焚水沉,遇见有疑问的,验尸动刀是常事,并不忌讳。

等到医毉离开,魏危才拆开那封信。

信中盖着北越的印章,开头一句“北越长老敬巫祝尊前”,墨滴成点,字迹蜿蜒,可见执笔人写下这份信时是何等心绪。

视线往下,北越长老在信中自言自己因燕北极之死一直对魏海棠及魏危心生怨恨,而就在两年前,靺鞨人主动上门找他。

靺鞨人突兀上门,就连北越长老也不觉愕然,交谈之後得知,当年赫连独鹿在中原败退後,意图攻占百越。

此事在百越人尽皆知,但当年穿过难越碑而来的靺鞨人并未全部被魏海棠找出,还有一部分用萨满之法剥下人皮改变自己容貌,在百越安扎定居,隐瞒至今。

“……”

魏危蹙眉。

信中接着写道,上门的靺鞨人不似魏海棠那个时期那般野蛮,所谓“天性习战攻以侵伐”,不知礼义,反而彬彬有礼,对百越中原一些典故礼仪头头是道。若不是天生眼睛异于常人,北越长老恐怕会以为他们在胡言乱语。

他们说,靺鞨从未放弃过吞并中原,同为异族,他们视百越为一大助力,只是当年魏海棠手段强硬,不肯合作,他们才出了剥皮潜伏的下策,间接让靺鞨与百越生了嫌隙。

潜龙勿用,靺鞨修整了这麽多年,此时时机已然成熟。他们找上北越长老,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提出希望与他合作,一同除去巫祝魏危,而靺鞨会一力扶持北越统领百越。

北越长老被他们所蒙蔽,一时鬼迷心窍,同意与靺鞨合作。当年那枚送往北越的巫祝令牌也并非丢失,是北越长老杀了木槿派来的使者,以此向靺鞨人表达诚意。

令牌现在还放在自己床底下,可做这封信的证据。

最後一段,他写明与靺鞨一手策划了刺杀巫祝之事,他拿走楚凤声的令牌更是为了栽赃陷害。北越巫咸燕白星天性自然,百越衆所周知,对此毫不知情。

北越长老不擅言辞,一路写下来皆是平铺直叙,写到这里才流露出些许感情,墨迹凝滞成点。

他在信中写明,如今幡然悔悟,自知罪孽深重,以死谢罪,望巫祝与木槿长老看在这些年燕白星忠心耿耿与燕北极血脉稀薄的情面上,不要迁怒北越。

“……”

“我自知所行所为大错特错,九死不可赦,如今悔之晚矣。生难死易,我今怯懦赴死,巫祝可将我枭首示衆,身躯被傩梭啄食,为百越诸人示警。靺鞨身披人皮,生性狡诈,不可信任,万望百越族人不要步我後尘。”

北越长老的尸首旁,苍术平静将信读完收起,呈给魏危。

医毉验过尸,四位巫咸与长老被请到了冰室。得知北越长老留有遗书一封,其中居然牵扯到靺鞨的事情,几位巫咸脸上均浮现出不知真假的惊愕之色。

冰室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北越长老不擅富丽文章,但信中行至末路的悲怆感染着祈禳堂中的人。虽然他承认了他做过这麽多错事,但不知道为什麽,看着冰座上已无生机的那张面孔,此时竟无人出声指责。

人实在是奇怪又复杂,谁能想到平日里被燕白星气得火冒三丈的北越长老在暗中与靺鞨合作,意图谋害百越巫祝,又有谁会想到在最後关头,他忽然醒悟,在信中提及自己愿被枭首示衆,被傩梭分食以谢罪。

空旷冰凉的冰室内,北越长老面容被幽暗灯火照亮,沉默坚硬如一樽石像。

燕白星半蹲着,半晌他伸出手,碰上北越长老冰凉湿滑的脸庞,再也忍不住,低下头哽咽。

他问:“什麽时候能下葬?”

木槿垂眸,似乎轻叹了一口气,但还是公事公办开口:“医毉已经验过,北越长老确实是自尽而亡,在千鸟崖中埋伏的也的确有他的手下,加上这份书信与巫祝令牌。千鸟崖谋害巫祝之事,证据确凿。”

与靺鞨谋逆,按律应曝尸荒野,被千鸟崖野兽啃食。但毕竟事情未查清,魏危还是叫人将北越长老的尸首存放在冰室,全了他最後的颜面。

燕白星嘴唇一颤,说不出什麽话来,半晌过去,豆大的泪水滚下来,泣不成声。

“可他丶可他是我的……”

北越长老是养了他二十多年的人啊。

燕白星小时候养在朱虞,忽然发烧不止,几天几夜不见好,烧得满脸通红,不省人事。

北越长老得知此事火急火燎赶到,一边大骂魏海棠连小孩子都看不好,就是想要见燕北极最後一条血脉断了才甘心,一边求了南越那边最好的草药过来,衣不解带地照看燕白星。

燕白星那时候在白日里昏睡,一直睡到晚上才有一些精神。北越长老怕燕白星醒了自己却不知道,就在他床边绑了一个铃铛,只要听见铃铛声响,长老就连忙起来,也不端烛火,怕晃着燕白星的眼睛,在黑暗中借着月色一点一点摸着燕白星的脸。

大约是小孩子身体耐得住折腾,多日高烧扛下来,燕白星後面就有些精神。他大晚上恹恹地躺在床上,无事可做,晃着铃铛,没过多久就见北越长老摸索着过来,伸手摸上他的头发,然後慢慢地摸到额头,不厌其烦地探着温度,问他想不想吃一点东西。

燕白星问他,每一回听见铃铛声就要过来,难道不会烦吗?

北越长老低着头回答,他听见铃铛声音会很高兴,因为燕白星醒过来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的病终于要好了。

一时间,与北越长老相处的点点滴滴在燕白星脑中闪过,恍惚时,脑中声音定格在信中那句“九死不可赦”上。

燕白星把北越长老当做亲人,他想要求魏危一个恩典,让长老不至于那样毫无尊严地被丢在千鸟崖任野兽啃食,可是这样的话如何对魏危说得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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