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几年前的神曲不是她平常会听的音乐风格。
还是尹宓倾情推荐,说恢弘庄重严肃古典。
从小到大,她们认识小二十年,顾贝曼次次都信她,回回都挨骗。
她深呼吸感到心跳逐渐平稳,耳机里的歌声像白噪音一般安抚了她的情绪。
红眼航班不好坐,尤其是她刚结束这样耗费精力的交流项目,又小跑着回去收拾行李丶赶飞机。
来不及倒时差,她在头疼欲裂里爬上八楼来到骨科。
医院里到处都能看到闻着血腥味寻来的小报记者。
她这会儿没心情控制情绪,尽量避开了。
尹宓的房间就在尽头。
顾贝曼隔着那片玻璃看见她裹着被子皱着眉头,显然在梦中也很不安稳。
尹父尹母应该还有工作,请了位陪护留在床边。
但单人病房仍旧显得空空荡荡,总让人觉得少点什麽。
她拎着行李,戴着口罩帽子站在人家病房前,却并不推门进去。
走廊上其他病人和家属来来往往都多看她一眼。
她的耳机滴了一声,宣告电量过低请及时充电。
尖锐的蜂鸣压过了耳机里的乐声。
有人从旁伸手过来。她一个应激狠狠扼住。
“别捏丶别捏。捏坏了谁给你家妹妹做手术啊。”骨科主任装出一副龇牙咧嘴的表情。
顾贝曼连忙松手。
自从十二岁出过意外後,顾贝曼的听力就时不时闹点问题。她已经习惯忍受,并且学会了怎麽尽快摆脱病症干扰。
在片刻的空白过後,她跟着主任回了办公室。有人给她拿了瓶没开封的矿泉水。
她慢条斯理拧开盖子,把心悸头晕随水一并咽下去。
动作悠然赏心悦目,丝毫看不出将近二十小时没睡的奔波。
骨科主任端着一摞病例和报告在她对面落座。
“缓过来了?”他问。
顾贝曼父母在这看病的时候,主任还是个初入职场的廉价劳动力。
现在他升了主任,连顾贝曼都到了她父母生她的年纪,真算得上半个长辈了。
他往手里瞟了眼尹宓的病历,把检查结果递过去。
顾贝曼这人往哪儿一杵都赶制冷冰箱似的,也就提到尹宓的事还算有点波动。
久病成医,顾贝曼对那些专科名词并不陌生。
倘或这是一个正常人的身体,哪个骨科医生看了都得摇头。
她看着那些黑色的字迹,还有深色的仿佛要把人吸进去的片子。
最先燃起的竟然是怒火。
尹宓没有告诉她。
就因为她在国外进行交流,只能通过视频和电话陪伴尹宓身边。
尹宓没有说自己不应该继续比赛。
膝盖不能再受伤,里面已经没有韧带和软骨可以修补。
积液与疼痛从来没有缓解,腰部的旧伤多次复发。
“她不该去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