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想说,尹宓从小听你的话。你是姐姐,劝劝她退役吧。”
果然如此。
顾贝曼心里没多少惊讶。
她就知道把自己找回来这事还没完。
现在看来矛盾的焦点可不仅仅是手术做不做,而是尹宓还滑不滑。
二十四岁,就像尹宓自嘲,在其他行业看来甚至有些年轻的年纪。
在花样滑冰的赛场上却是实打实的老将。
只有少部分人能享受长年竞技带来的荣誉,但所有运动员都不可避免伤病。
新人换代丶体力下滑丶伤痛缠身丶遗憾离场。
这就是每个竞技体育人必走的道路。
顾贝曼理解他们心疼女儿。
家有万贯,本来是什麽不做也能富贵一辈子的命。
尹宓却偏偏选了这样一条路。
只是。
“下一个赛季有奥运会。”她用疑问的眼神看向尹母。
没有一个顶尖选手会拒绝站上奥运的舞台。
“奥运冠军难道能还她一个健康的身体吗?她是我的女儿,我怎麽会不知道她有多痛啊。”
尹母说到这儿情绪又有些失控。
她闭上眼,试图让自己不要在後辈面前痛哭。
顾贝曼本来还想说什麽,一道尖锐的鸣叫从左耳窜到右耳。
她立刻按住了耳後。
这几天她的耳朵一直不太舒服。
她以为是长途飞行导致的後遗症,没有放在心上。
没想到发作如此频繁。
尹母看她脸色不好,这才想起来对方下飞机後一直陪在医院。
她刚要关心一下晚辈,手术室外的电子屏显示出尹宓的名字。
她们俩同时望向门口,统统忘了上一秒自己要做什麽。
顾贝曼本来想赶在前头,起身的时候耳朵又是一阵嗡嗡响,就被尹母抢了先。
做手术的医生却只认得她这个家属,站门口歪着头远远对顾贝曼说话,“手术很成功,等下应该就回病房了。这几天注意伤口……”
顾贝曼靠近,和医生交头接耳去了。
尹母呆站在一旁,忽然觉得不过方寸的空间格外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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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贝曼来医院陪床这几天是放弃交流活动後面的安排打时间差得来的。等原本的交流团一回国,舞团立刻给顾贝曼来电话,问她什麽时候回去上班。
越是临近春节,他们这些人反而繁忙。
今年因为接了交流活动,顾贝曼倒是暂且不用去参加各类晚会节目的排练。
但作为刚刚晋升的年轻首席,她不被允许离开太久。
好在现在的骨科手术多是微创,尹宓没几天也可以回家修养了。
顾贝曼出去接电话的时候正巧是医生查房,尹宓作为一个社恐统统选择点头或摇头回应。
“行了,情况还不错,明天就可以办手续了,记得按时来复健。”医生也习惯了,确认尹宓都记下了便匆匆往下一张床去。
外科查房嘛,人数对得上就行。
在外头打电话的顾贝曼正好和他们迎面撞上。
下意识的,她向仍在病房里的尹宓望去。
医生们鱼贯而出,重叠的人影挡住了视线。
只是一闪神,扑面而来的痛苦将她淹没。
她听见混乱的曲调与尖叫声,还有痛苦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