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後就是她之前突然失聪,医生还是什麽都没查出来,还怀疑是心理问题。
什麽心理问题能把别人心底里的秘密都转化成音乐啊。
顾贝曼估摸自己这症状走正规途径没用,搞点奇门八卦说不定有效。
不过当前的问题是,她没两天就得去参加复试了,复试完还跟着要命的比赛。
她之前犯病,好歹是有听力或者代替听力的能力来接收外界消息。现在倒好,没两天考试了,她彻底听不见了。
顾贝曼只能一边坚持训练,一边祈祷她这听力能自动恢复。
可惜,直到她站上复试的考场,她的耳朵里还隐约回荡着尖啸。
考官们看见她走上来,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虽说附中一年从全国就招不过百来个孩子,但各方面条件都能满足的好苗子并不多。
这个走上来这两下,就已经和别人突显出差距。
顾贝曼强迫自己忽略耳朵里的异响,将注意力放到老师们说话的声音上。
她能听到,她一定能听到,那些老师的笑脸说明他们还算满意,所以来点欢快的乐曲。
她的双手紧握着。
“考生?”坐在中间的主考官重复一遍,“你能自我介绍一下吗?”
然後他们看见顾贝曼像醒了似的,“自我介绍?”
考官们点头。
要不是看在她气质条件都不错的份上,就这个临场反应已经该不合格了。
顾贝曼简单自我介绍,谨记不要报真名而是报考生号的要点。
考官们听见她不仅学舞还是花滑运动员的时候眼神变了。
他们没说什麽,但顾贝曼好像隐隐听见了。
无所谓老师们有什麽想法,顾贝曼对听见的渴求远大于其他。她需要借用他们的情绪丶他们的想法,摆脱脑海里一直尖啸的母亲。
接下来的流程同昨天她考芭蕾的时候一模一样。考官会插上她的U盘,示意她准备好了之後播放BGM。
顾贝曼现在听不清声音,只好在最後两天内苦练,指望靠自己默数节拍把这支舞跳在节奏上。
尽管她肌肉记忆做得完美,但听不见就是听不见。昨天她跳完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拍子慢了。空气里音响的震颤已经停下,她的脚才踩到地面。
今天的中国舞是她最後的机会,把命豁出去她也得发挥出来。
顾贝曼在教室中央站定,眼睛盯住了播放音乐的老师。他的手轻轻一动。
那时候设备不行,音响一开能震得地上的灰都跟着跳舞。顾贝曼听不见音乐,却能感受到这点震颤。
她摇动手中铃鼓。
坐在正中央的考官眉头一皱。
糟糕,节奏肯定不对。
她强压着恐惧继续动作。
恐惧会让人惊慌,数节奏会不自觉变快。
但听不见的人要怎麽跳舞呢?除非是有人引导。
铃鼓仍在响动,艾丝美拉达的红裙在人群中飘摇。她是吉普赛女郎,是活跃的爱与美之神。
男人目光不能从她身上挪开——不丶不对,刚才是不是有一个节拍乱了?
女性也会不自觉模——该转圈了吗——仿她的一举一动。
失望逐渐汇聚,压力攫住她的脖颈。
那充满荒芜尖啸的耳朵里传来沉闷的鼓声,一击一声逐渐快起来。
顾贝曼不知道自己到底跳到哪里去了。
那鼓声越来越急,越来越急。
砰——
忽然有什麽东西断裂了。顾贝曼的动作也随之一顿。
考官们统一的向右後方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