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好。”梁天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拉开安全带,看她也没去别的地方,就往酒店大堂里一路小跑,想当然地感叹。
“估计是着急去找川哥吧。感情真好。”
酒店里云灯进了电梯,直接按去顶楼的按键,穿上外套,拉起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
数字焦灼地跳转。好在夜已经很深,电梯上行的过程中没有其他人进来。
她以最快的速度抵达顶楼,用身体撞开沉重的防火门,呼啸的风卷着灰尘和烟灰扑面而来。
不远处,申雪舒抱膝坐在天台边缘,泪痕早已干在苍白的脸上,惊愕地看着她。
“不要……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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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崩溃的边缘被人撞见,她下意识地想躲,又往外挪了挪。半个身子都悬在半空中。
云灯关上门,重重地喘了口气,罔顾威胁往她身边走,“就知道是你。”
在天台上看不到,但在楼下能看见,其实酒店外墙装了防止坠落的铁丝网。掉下去死不了,只是免不得一身伤。
换成别人她才懒得管,顶多报警了事。为剧组着想,要让拍摄能顺利进行,才不得不跑这一趟。
“一定要在这种地方吹着冷风哭才有氛围感吗?”她大步上前,用力一拽,“回房间再哭。”
从出现的第一秒,她没有任何多馀的动作,干脆果断直达重点。
申雪舒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扯离了天台边缘,踉跄两步跪倒在地,腿还软着,被她搀扶才勉强站起来,恼羞成怒,“你干什麽……忽然就冲过来!”
“不然还要在这冷风口里跟你拉扯几句,隔空喊话对山歌?”云灯半抱着她,挟持人质似的强行带走,“我没那麽多耐心。”
申雪舒房间里,助理早就在等。正是心急如焚的时候,见两人回来,忙对着云灯千恩万谢。
话里话外又小心翼翼地试探,生怕因为这事惹恼了她,会把自家小祖宗提出剧组。
谁都知道云灯在这个组里的话语权。
幸亏云灯是个好说话的老板。
她才刚放下了心,准备把云灯送出门,申雪舒的声音又从背後响起。
听上去冷静了很多,但说的还是不要命的话,“你就不怕我真的跳下去麽?”
“……”
小助理的表情顿时又有点崩溃。
这大半夜的。云灯表示理解,安慰地轻拍她的肩,“你先回去休息吧,我陪她聊几句。”
“好……那真是太感谢了,辛苦您了。”小助理如释重负。
房门被轻轻关上。云灯往回走了几步,弯腰拿出小冰箱里的矿泉水,拧开一小口一小口地连着喝了半瓶。
申雪舒靠着沙发坐下来,双手环抱自己,不易察觉地发抖。
她讨厌云灯像对待孩子一样地对待她。显得她的痛苦只是幼稚的胡闹,不值一提。
明明她真的想跳下去,一了百了。
可她看着云灯慢条斯理地喝水,不知为何,身体的颤抖渐渐放松下来。
仿佛是在利用喝水的节奏让她调整呼吸。
申雪舒看不懂她。
她和傅谦明认识。在草原的那个夜晚,酒店的楼梯间里,她故意把江煜骂走了。
她分明看出了什麽……可却决定站在他们那边。
她跟傅先生是一道人。
难以置信。
剧组里人人称赞,有口皆碑的好老板,表面上笑语晏晏,心底里却也是个恶魔。
从那夜开始,她就决定要讨厌云灯。
“今晚你不该救我。”申雪舒低声道,“我不会感激你的。”
云灯也没指望她感恩,喝完一整瓶水才说,“你以为这样做能报复到谁麽?你死了,对他只有好处。”
“你不会懂的。你根本不知道,每分每秒都生活在阴影里是什麽感觉。”
“是麽。”
云灯不带感情地笑了一声,“你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多大?十六岁,还是十七岁?”
“你看起来没吃过多少苦,家里发生变故的时候应该已经不小了吧。富养长大的孩子,从天堂跌到地上总是更痛的。可还没怎麽吃苦,他就接住你了,怎麽样,是不是很感动?很像命运安排给你的救赎?”
“……”
申雪舒呼吸急促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