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听说了叶平川在疯狂找人,关系亲近的发小们没有哪个不知道的。“我们都会帮你留意的。”
叶平川点点头,“谢了。找到必有重赏哈。”
“……”
“走了。”
那片海里没有打捞到她的DNA,骆迎春是不是还活着,谁也不知道。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不断扩大搜索范围,哪怕全世界找人,也要一个结果。
爱做不到的事,或许奇迹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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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病人而言,春天是个危险的季节。云灯从自己的情绪变化里亲自体会到这点。
叶平川不声不响地收走了家里所有的尖锐物品。但是这一天,她不小心把杯子打碎了。
诚实的说,她站在一地玻璃碎片旁看了至少有十分钟。
非常心动。
可是她又想,快五点钟了,叶平川就要回来了。他看到一地血会害怕。
他会非常非常难过。
云灯的脑海中浮现出他痛哭的脸,只好头疼地叫人过来收拾。
同时又觉得,没准是最近吃的药有些作用,她都有力气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情绪不稳定的感觉虽然糟糕,但还是比没有任何情绪要强一点。
叶平川在四点三十五分到家。她坐在楼梯上,捧着脸看墙面光影晃动的影子。是很多叶子挤在一起的形状,外面的树好像长高了。
发现她没在睡觉,叶平川有些意外,站在楼下仰着脸对她说,“今天怎麽样?有没有开心一点?”
他每天回家都要问同样的话。云灯不想回答,但发觉他手上有晃眼的闪光,“那是什麽?”
“猜猜看。”叶平川故意把手指并拢,攥紧了,走过来平举在她面前,“在哪只手里?”
很无聊的小游戏。
云灯思考了十分钟,指指他的左手,“这个吧。”
“怎麽这麽厉害。”叶平川笑着摊开左手,掌心里躺着一枚钻戒。是她的那枚婚戒。
云灯没有诧异。她自己也不太记得把戒指放在哪里了。
直到叶平川又拿出一张照片。那张稚气未脱的脸被晃动的镜头拍得有些模糊,却有种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的魅力。
她这才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捏着照片仔细看了又看,“你怎麽会知道我保险柜的密码?”
叶平川说,“你都写在遗嘱里了。”
他去了趟云灯的公寓,本来是给她打理産业要找合同印章,没想到意外发现了这个。
照片应该是他还在上大学的时候被路人拍到的,但认不出具体哪一年。
取景构图都一般,甚至镜头都没有好好对焦。他不知道云灯为什麽会喜欢这张照片,喜欢到要放进保险柜里保存,但洋洋自得地笑,“这麽早就暗恋我?”
云灯好像没有听见他说话,直愣愣地盯着照片,半晌,眼泪啪嗒啪嗒往上砸。给叶平川吓一跳,连声改口,“别,我说错了!是我先暗恋的,是我先暗恋的。”
“……”
爱真是复杂又狡猾的东西啊。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叶平川想。
她曾经以为要付出一切才有可能得到的爱,现在却无需付出任何,就能得到。
为什麽当时她没有选择叶平川呢。
为什麽她每一次都没有选择的这个人,最後反而留在了她身边?
命运给出的题目固然用心险恶,她也是个完美避开正确答案的笨蛋。
“太晚了……我已经,一个人很久了。”她磕磕绊绊地说,“我都,都已经,这样了。”
叶平川接住她的眼泪,耐心地擦完,“那就跟我在一起更久。久到把前面的人生都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