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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第1页)

暗流

皇後的梓宫停灵在奉先殿,哀乐诵经声日夜不息,香火与纸钱燃烧的气味弥漫在整个宫廷,仿佛一层无形的丶悲怆的薄纱,笼罩着每一个人。皇上已经将有孕的容贵人晋为容嫔

我依旧每日按制前去哭临丶跪经,混在一衆缟素的身影中,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与其他妃嫔一样,只是沉浸在国母崩逝的巨大悲伤里。

然而,我的内心却像绷紧的弓弦。皇帝的告诫言犹在耳,他需要稳定,不需要真相。每一次冯贵妃那看似悲恸却难掩掌控一切的眼神扫过衆人,每一次容嫔抚着尚未显怀的肚子,流露出若有似无的得意,都像针一样刺着我,提醒我这平静表面下的暗流汹涌。

别冬暗中活动了几日,带回的消息却令人沮丧。

郑太医与其他几位负责皇後後期诊治的太医一同被严密看管在太医署西南角的一处僻静院落,由内廷司派出的太监日夜看守,严禁任何人探视,饮食药物皆由特定之人送入,形同软禁。

显然,在宫中对皇後薨逝的最终审查结论出来之前,他们无法与外界传递任何消息。

“娘娘,看守极严,银子都送不进去。而且……”别冬面露难色,“而且听说,冯贵妃那边的人也格外关注那边,德禄公公就去‘探望’过两次,虽被规矩挡在了外面,但……”

我心下了然。冯贵妃也在盯着。她是怕郑太医说出什麽,还是想确保他什麽也说不出?这种“关注”本身,就透着蹊跷。

直接接触郑太医的路暂时走不通。我摩挲着袖中那块刻着“嫣”字的玉佩,思绪纷乱。姐姐让我去找郑太医,必定是认为他可信,且他可能知道些什麽。但现在见不到人,我该如何是好?

“别冬,”我压低声音,“郑太医家人何在?可有办法递消息出去?”

别冬摇头:“郑太医是京城人士,家眷就在城内。但此刻风口浪尖,盯着太医署的眼睛不知有多少,贸然接触其家眷,只怕立刻就会被打上串供的嫌疑,反而害了他全家。”

此路亦不通。我感到一阵无力,在这深宫之中,我无宠无子,家世不显,想要做点什麽,竟是如此艰难,处处掣肘。

转机发生在一次哭临後的休息间隙。衆妃嫔可在偏殿稍作歇息,用些茶点。我因心口窒闷,带着别冬走到殿外廊下透口气。却见两个小太监正擡着一筐焚烧过的纸钱灰烬准备处理,一边走一边低声抱怨。

“……真是累死人了,没日没夜的烧,这差事真不是人干的。”“少抱怨两句,仔细被人听去。赶紧擡去後园倒了,贵妃娘娘吩咐了,这些灰烬也要处理干净,不能冲撞了皇後娘娘的英灵。”

我心中一动,目光落在那筐灰烬上。皇後病重期间的药方丶脉案记录,若需处理,是否会一并焚烧?虽希望渺茫,但……

我给别冬使了个眼色。别冬会意,悄步跟了上去。

过了一会儿,别冬回来,脸色有些发白,悄悄塞给我一小片未燃尽的纸张边缘,上面隐约可见墨迹:“奴婢趁他们不注意,在倒灰的地方快速翻捡了一下,大多烧透了,只找到这一小片……像是在一堆药方残片里。”

我接过那焦黑的纸片,指尖微微颤抖。走到僻静处,仔细辨认。纸片太小,只有零星几个字

“……叁钱……忌……木……”旁边还有一个模糊的丶被火燎过的红色印记,似是药铺或太医署的钤印,但无法辨认。

“叁钱”可能是药量,“忌”是禁忌,但“木”是什麽?木香?木通?还是其他带“木”字的药材?这信息太少,根本无从判断。

然而,那红色的印记却让我莫名在意。皇後的药方,需要盖特殊的印吗?

丧仪仍在继续,但我已无法全然沉浸于悲伤。那片焦黑的纸片像一粒火种,在我心中灼烧,驱使我以另一种目光重新审视周遭。

我开始格外留意太医院和内廷司负责丧仪杂物处理的人。终于,让我发现一个年轻的小太监,他负责每日清理奉先殿偏殿里太医们暂歇处换下的茶水丶以及一些废弃的纸张。他看起来年纪小,眉眼间还带着些未褪尽的稚气和惶恐,不像是个油滑的。

这日,见他独自端着茶渣出来,我示意别冬上前。别冬假装不小心撞了他一下,茶壶摔在地上,污渍溅了小太监一身。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别冬连忙道歉,拿出帕子替他擦拭,又塞过去一小块碎银,“小公公莫怪,是我没看路,这点银子拿去洗洗衣裳。”

小太监吓了一跳,见别冬态度诚恳,又有银子拿,脸上的惊慌褪去些,连声道:“不敢不敢,姑姑客气了。”

我缓步走过去,温和地道:“是本宫的宫女莽撞了。小公公是在奉先殿当差?这几日大家都辛苦了。”

见到妃位服饰,小太监更是紧张,跪下回话:“回贤妃娘娘,奴才是在奉先殿帮忙打理杂役的。”

“起来说话吧。”我语气依旧温和

“如今是非常时期,皇後娘娘崩逝,大家心里都难过,做事也更需谨慎。像这些太医们写废的脉案杂纸,焚烧处理时更要留心,需得彻底净尽,方显对娘娘的敬重,也免得……留下什麽话柄,徒惹是非。”我故意将话说得模糊而意有所指。

小太监不疑有他,只当我是例行训诫,忙道:“娘娘放心,奴才们不敢怠慢。凡是太医署那边送来要处理的废纸,都是单独收着,由内廷司派专人盯着焚烧的,烧得干干净净,一片纸角都不会留。”

单独收着?专人盯着焚烧?我的心猛地一沉。这绝非寻常处理废纸的程序!看来,有人和我一样,在意那些“废纸”,并且试图确保它们彻底消失。

“哦?如此谨慎便好。”我面上不动声色,“也是应该的,皇後娘娘的病情……唉,总免不了有些人爱嚼舌根。谨慎些,于太医们,于内廷司,都是好事。”

小太监附和道:“娘娘说的是。其实……其实之前也没这麽严,就是娘娘崩逝那日後才……”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多嘴,猛地刹住话头,脸色又白了。

“本宫只是随口一问,你做得很好,下去吧。”我没有再追问,以免吓到他。

小太监如蒙大赦,磕了个头,赶紧收拾了地上的狼藉退下了。

信息已经足够。皇後的脉案和药方记录被特殊处理,是在她崩逝之後才开始的。这分明是欲盖弥彰!有人害怕从这些记录中查出什麽!

会是冯贵妃吗?她主持丧仪,有权对宫内事务做出此类安排。德禄的出现丶对太医署的“关注”丶还有这特殊的处理方式……线索似乎隐隐指向她。

但……容嫔呢?她看似只是恃宠而骄,但皇後崩逝,後宫无主,有子的妃嫔便有了更大的指望。她会不会也暗中做了什麽?还有皇帝……他真的全然不知情吗?他的告诫,仅仅是为了稳定,还是……也是一种掩饰?

思绪纷乱如麻。我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张巨大的丶无形的网中,能感受到网的收紧和暗处的波动,却看不清执网之人是谁。

又过了两日,皇後的梓宫即将移往陵寝的前夜,宫中举行最後一场大祭。所有人都跪在殿内,哀声震天。我跪在靠後的位置,目光低垂,却用馀光瞥见冯贵妃身边的女官悄悄退出了大殿。鬼使神差地,我趁着衆人俯身叩拜的混乱之际,对别冬极轻地吩咐了一句:“跟上去,小心别被发现。”

别冬悄然退下。

大祭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结束时,我双腿麻木,几乎无法站起。在宫女的搀扶下回到永寿宫,内心却焦灼万分。

许久,别冬才回来,气息微喘,眼中带着一丝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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