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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将计就计(第1页)

第八十六章将计就计

“陛下!臣有本奏!”王正清的声音带着老臣特有的铿锵,“风家军将士浴血奋战,保我北境安宁,其忠勇可昭日月!然,值此危难之际,军心士气尤为重要!风将军信中提及军心不稳,究其根本,除战事惨烈丶补给困难外,亦因朝中……未能给予前线将士足够的重视与声援!”

他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谢昭云,声音陡然拔高:“臣以为,为显天家恩威,为彰朝廷对北境将士之关切,更为了解前线真实情形丶督运粮饷丶鼓舞士气,应派遣一位身份贵重丶能力卓绝丶足以代表陛下与朝廷的皇子,亲赴断魂关前线,犒赏三军,督战助威!”

此言一出,殿内又是一静。派遣皇子亲临前线?这可不是小事!风险极大!

立刻有老臣反驳:“王御史此言差矣!前线刀剑无眼,凶险万分!殿下们乃千金之躯,岂可轻易涉险?若有闪失,如何向陛下丶向天下交代?”

“正是!督运粮草丶鼓舞士气,派一员得力干将丶重臣前往即可,何须皇子亲至?万一……”

“诸位大人此言谬矣!”王正清梗着脖子,一副为国为民丶大义凛然的样子,“正因为前线凶险,才更需要一位身份贵重的皇子亲临,方能彰显朝廷决心,提振将士死战之心!此乃定海神针!寻常将领丶重臣,焉能有此等分量?再者,五皇子殿下,”他终于将矛头明确指向谢昭云,声音带着刻意的恭敬,“智勇双全,手腕非凡,前番铲除逆党,安定朝纲,功勋卓着!由殿下亲往,一则身份足够贵重,二则能力足以应对前线复杂局面,三则……亦可亲自查验粮道阻塞之缘由,杜绝宵小作祟!此乃一举数得,上安社稷,下慰军心之良策!望陛下明鉴!”

王正清话音落下,又有几名太子那边的官员出列附和,言辞恳切,仿佛谢昭云不去北境,北境就必败无疑,朝廷就失了人心。

谢申瑾的心慢慢往上提了些,看了看谢昭云,又看向御座上的父皇,想必朝阳宫里的那位,此刻也正屏息等待着结果。

谢昭云静静地听着王正清慷慨激昂的陈词,脸上那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更深了,琥珀瞳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精光。

来了,果然来了。借刀杀人,想把他这个“眼中钉”推出去,推到那烽火连天的北境,推到那恨苍梧入骨的拓拔残部面前。

他心中冷笑连连,贵妃母子打的什麽算盘,他洞若观火。路上设伏?前线当靶子?粮草动手脚?扣贻误军机的帽子?算盘珠子都要崩到他脸上了。

就在衆人以为谢昭云会断然拒绝或激烈反驳时,他却出乎意料地向前一步,对着御座上的老皇帝,朗声道:

“父皇,儿臣以为,王御史所言……甚是有理!”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连谢申瑾都愣住了,颇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谢昭云。王正清更是张了张嘴,准备好的後续说辞卡在喉咙里,一时忘了词,他们都没想到谢昭云会如此“配合”。

谢昭云无视衆人惊愕的目光,继续侃侃而谈,声音清朗,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北境乃国之门户,风家军乃国之柱石!风老将军父子浴血奋战,将士们以命相搏,朝廷岂能坐视?”

“儿臣虽不才,但身为皇子,受万民奉养,值此国难之际,岂能畏缩不前,安居京城?王御史所言极是,唯有皇子亲临前线,方能彰显朝廷决心,方能最快了解实情,解决粮草转运梗阻,方能给浴血奋战的将士带去最有力的鼓舞!让他们知道,陛下与朝廷,与他们同在!”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太子党那几张惊疑不定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至于凶险……为国效力,何惧之有?况且,风老将军乃国之干城,有他在,前线将士定能同仇敌忾,儿臣此去,亦是学习历练,为父皇分忧!”

他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掷地有声,完全占据了道德制高点,把王正清那点私心包裹的“大义”演绎得更加淋漓尽致,甚至主动拔高了“为国分忧”的高度。太子党想把他推出去,他索性就站得更高,姿态更主动!让他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好!好!昭云……深明大义!朕心甚慰!”龙椅上的老皇帝似乎被这番话触动,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彩,他艰难地擡起手,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准……准奏!就由昭云……代朕……代朝廷,亲赴断魂关犒军!督运粮草,协调各方,务必……务必解风家军之困!所需粮秣军械,户部丶兵部……全力筹措!不得……不得有误!”

“儿臣领旨!定不负父皇所托,不负朝廷所望!”谢昭云躬身行礼,声音洪亮。他直起身,目光坦然地迎向那些或震惊丶或复杂丶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嘴角那抹狐狸般的笑容越发清晰。

顺水推舟?不,他是要借这股“东风”,去点燃更大的火。

谢申瑾看着谢昭云领旨谢恩,心中非但没有计谋得逞的喜悦,反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谢昭云答应的太痛快了!这不像他!他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散朝的钟声敲响,群臣心思各异地鱼贯而出。

谢昭云没有立刻回府,而是步履从容地走向宫门方向。喻柏川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後半步,两人之间保持着君臣应有的距离,但眼神交汇的刹那,已交换了无数信息。

宫门外,林青已牵马等候。谢昭云翻身上马,喻柏川也上了自己的车驾。两拨人马看似分道扬镳,却在转过一个街角後,喻柏川的马车悄然跟上了谢昭云的队伍,一同驶向五皇子府邸。

书房门紧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喻柏川亲手为谢昭云解下朝服厚重的披风,动作自然而细致,指尖不经意拂过谢昭云颈侧的肌肤,带来一阵微痒。

“殿下今日……当真是顺水推舟,妙到毫巅。”喻柏川的声音清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和担忧,“只是,北境之行,凶险异常。拓跋宏恨殿下入骨,京城那几位也绝不会放过路上和前线做文章的机会。”

谢昭云脱下繁复的朝服,换上一身更利落的青色常服,整个人显得更加挺拔利落。

他走到桌边,给自己和喻柏川各倒了一杯热茶,脸上带着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怕什麽?他们想玩,我就陪他们玩个大的!阿川,京城就交给你了。”

他将一杯茶推到喻柏川面前,眼神变得认真而谨慎:“太子和贵妃让我‘顺利’出了京城,那麽他们必定不会安分。我走之後,他们会想方设法安插人手,拉拢朝臣,甚至可能利用父皇病重做文章。相爷,”

他换了个正式的称呼,强调事情的严肃性,“替我盯紧他们,尤其是吏部丶户部和京畿卫戍的关键位置。必要的时候,不必手软。”

喻柏川接过茶杯,指尖感受着杯壁传来的温热,如同谢昭云给予的信任。他点了点头,勾唇轻笑:“殿下放心,臣在,京城乱不了。朝堂之上,臣会稳住局面,清理掉该清理的钉子。京畿卫戍有我们安排的人在,太子翻不起大浪。陛下那边,臣也会安排可靠之人盯着,不会给他们可乘之机。”

“我就知道,有阿川在,我才能安心出去打架。”谢昭云脸上的严肃瞬间融化,又变成了那只狡黠的小狐狸,他凑近喻柏川,眼睛亮晶晶的。

“不过,光靠明面上的力量还不够。北境那潭水,比京城更深更浑。拓跋宏是明枪,京城那几位是暗箭,路上还不知道有多少魑魅魍魉等着我呢,我得带点自己人去。”

“殿下指的是……无间狱?”喻柏川了然。无间狱,谢昭云手中最神秘丶最锋利的暗刃,由他的师父萧烬一手掌控,网罗了江湖上形形色色的奇人异士,专司情报丶暗杀丶护卫等见不得光却至关重要的任务。

“嗯。”谢昭云点头,“我师父他老人家,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柏川,帮我传信给师父,让他挑选最精锐丶最擅长隐匿和刺杀的二十人,立刻出发,化整为零,混入我後续押运粮草的民夫丶商队丶甚至是流民之中,提前抵达断魂关附近潜伏。我要他们成为我的眼睛和耳朵,更要成为悬在敌人头顶的利刃!”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好,臣即刻去办。”喻柏川应下,没有丝毫迟疑。无间狱的存在是绝密,除了谢昭云和萧烬,也只有他知晓部分内情。

“还有,”谢昭云踱到窗边,看着窗外萧瑟的庭院,“粮草是命脉,也是最大的破绽。明面上,户部调拨的粮草由兵部派人押运,我会亲自盯着。但……京城那几位,绝不会放过在粮草上动手脚的机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阿川你坐镇中枢,协调各部,难免有鞭长莫及之处。我需要一条绝对可靠丶且能绕过官府的粮草补给线。”

喻柏川微微挑眉:“殿下的意思是?”

谢昭云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带着怀念和开怀的笑容:“好久没去见小姨了,求小姨给我点儿零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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