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烛光熄灭,床幔如小船摇曳。
……
天晴风和煦,行宫凉爽。
梁帝带着後宫嫔妃一同去戏台子听戏,几位皇子皇子妃亦跟随在侧。
浩浩荡荡一群人穿行宫中,漫步闲谈,梁帝心情颇为愉悦,美中不足的便是邱贵妃昨夜受了风,今日头疼,只能独自在殿内休息。
贺挽红大步飒沓走在前面,俨然不想往皇帝身边挨。
四皇子的生母嘉嫔好不容易等到贵妃不在场,拼了命的朝梁帝献殷勤,嘴上柔柔弱弱说:“皇後娘娘不愧是常年习武的人,走路都比臣妾等人快得多呢。”
梁帝瞥了眼前方的贺挽红,说道:“你们可别跟她学。”
嘉嫔痴痴笑:“臣妾可学不来。”
身後的嫔妃也都在窃窃私语。
“皇後娘娘整日里舞刀弄枪,难怪不得宠。”
“没见过哪国皇後成日里打打杀杀,真是与衆不同。”
琴贵人睨她们几眼:“你们倒是不打打杀杀,也没见多得宠。”
其他妃嫔被戳中痛处,狠狠瞪视琴贵人。
在後方悠哉悠哉的谢玉庭十分惬意,跟姜月萤时时刻刻贴在一起,寸步不离。
姜月萤感到古怪,问:“你今日心情好像特别愉悦?”
谢玉庭笑眯眯:“待会儿有好戏看,孤自然高兴。”
“看不出来你还喜欢听戏呀。”姜月萤眨眨眼,她还从来没见过戏班子呢,听说伶人唱腔婉转,身段婀娜,想必是十分赏心悦目。
“错了,孤说的好戏可不是戏班子来唱。”谢玉庭神秘一笑。
每次看见谢玉庭这种笑容,姜月萤就明白有人要倒霉了。
汀山行宫的戏台建在水榭旁,要前往水榭原本不必经过一座繁茂的紫藤花苑,奈何领路的皇後娘娘爱到处乱逛,一行人便被领着朝花苑的方向走,远远就闻见芳香扑鼻。
突然,走在最前方的贺挽红顿住步伐,脸上难掩吃惊。
梁帝不满地蹙起眉头,正要训斥几句,贺挽红却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畔,示意衆人噤声。
“?”衆人满头雾水,皇後娘娘搞什麽名堂。
奈何皇後娘娘的气势太盛,衆人莫名其妙安静下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芳香扑鼻,影影绰绰的紫藤花架後方,有两个模糊不清的身影,靠得极近,似乎在交谈。
并且声音愈来愈大,让人想忽略都不成。
此时此刻,梁帝的脸已经全然黑了下来,因为其中有一道声音,他太过熟悉,正是抱病在床的邱贵妃。
而另一个声音,竟然是一个男人!
梁帝骤然变脸,衆嫔妃大气都不敢喘,一片死寂中,两人争执的声音愈发清晰,从紫藤花架後方传来。
邱贵妃声音哽咽:“我知道当年都是我狠心,对不起你,可是如今我在宫里步履维艰,唯有一个桐儿可以依靠,你就不能念在昔日情分上,帮桐儿一把?”
男人说:“贵妃娘娘,嫔妃私交大臣乃是重罪,臣劝你一句,不要执迷不悟,陛下还没糊涂到因为钦天监一句话就改立储君。”
“你还在怨我是不是!怨我当年弃你,才不愿意帮我!”
“贵妃娘娘请自重。”
“你连为我试一试都不愿意?当年你可是说过……”
“从此你我再无瓜葛,这是贵妃娘娘自己说过的话。”
“呵,你好狠的心……”
梁帝终于听不下去,大步冲了过去,震得紫藤花架哐哐作响,邱贵妃转身看见盛怒的皇帝,吓得花容失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而与她对谈的男人,是钦天监的监正穆霖,见到圣上的那一刻,不卑不亢跪下去,直接认罪:“臣罪该万死。”
“陛下,臣妾可以解释……!”邱贵妃泪流满面,不明白原本去看戏的衆人怎会出现在此地。
梁帝悲愤交加,不敢相信自己深爱一世的女子,竟然与其他男人纠缠不清,甚至提前筹谋储君之位!
他双目黑沉,风暴酝酿成灾。
“你丶你好大的胆子!”梁帝手指着贵妃,颤颤巍巍发抖,最後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原地晕厥。
贺挽红眼疾手快,接了他一把,看清皇帝真的晕得不省人事,顺便狠狠踩了狗皇帝一脚,不出意外能给他踩肿,才心满意足。
然後皇後娘娘装作慌张的模样,声嘶力竭:“陛下,陛下你别吓臣妾呀!”